“回禮的廉價與昂貴,與心意的價值并不是等号。”
阿托利斯摸了摸額頭,将家入硝子的話記下,“我知道了,家入前輩。”
“家入前輩,你能對我使用「反轉術式」嗎?”
“你的傷沒有好轉嗎?”家入硝子驚訝地挑眉。
“已經好轉了。”石中劍出鞘,阿托利斯毫無猶豫用手抹過劍刃,鮮血頓時流出來,“我希望的是,家入前輩對這個傷使用術式。”
家入硝子挫敗的歎氣,“你的血可不能随意流下的,阿托利斯。”握住指尖,「反轉術式」發動,但是那道可怖的傷口并不見好,随着時間的流逝,也才隻是不再流血。
“已經可以了,家入前輩。”在感到家入硝子有一些疲倦時,阿托利斯立馬收回了手。
“已經心裡有數嗎?”家入硝子問道。
阿托利斯摸了摸手心,輕笑,“是的,十分感謝,家入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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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看着坐到自己旁邊、往嘴裡扔糖果就像是在生悶氣的五條悟,笑眯眯地說:“你對那新生不是很感興趣嗎,悟。”
“嘛,小托裡太刻闆了。”五條悟此時用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聲音說。
“那麼是感到無趣了嗎?”
“那倒不是。”五條悟有些煩躁地将手放在自己的後頸上,看着阿托利斯與家入硝子兩人聊天,家入硝子的眼神還時不時地朝他看來。
“難不成你是感到無措了嗎?”
明顯聽出好友話中帶着笑意的五條悟不爽地擡頭,口中的糖果被咬碎,“感到無措的明明是小托裡。”
五條悟指的是前面阿托利斯避開他的問話,轉而拿出手機向家入硝子搭話。
眼神略微陰沉,那之後阿托利斯的話莫名地讓他不爽。
因為覺得過于敷衍,所以沒有口頭感謝什麼的——當然五條悟并不在乎他人的感謝,他隻是純粹地感到不爽。
不爽。
五條悟拿下墨鏡,手撐着臉,六眼緊緊注視着阿托利斯。
“悟,你知道自己有點像變态嗎?”
好友這麼說着,但是五條悟不在意,隻是忽然興奮地說,“傑,你和小托裡打一場吧。”
“嗯?”
夏油傑一時沒反應過來。
“反正,傑你不是對小托裡的實力感到好奇嗎。”
夏油傑想起昨日阿托利斯與五條悟對戰時的情景,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見好友點頭,五條悟又看向阿托利斯和家入硝子。
在阿托利斯劃開手時,五條悟露出了然的笑,又看向四周。雖然這裡是天元結界内部,但是萬一就有咒靈受不了誘惑,跑進來呢。
但是令五條悟遺憾的是,直至阿托利斯手上的傷口不再流血,也沒看到一隻咒靈。
“你到時就攻擊小托裡的左手讓他流血吧。”
“你是打算做什麼嗎,悟?”一定程度了解好友的夏油傑問道。
“這個嘛……還是傑自己發現比較好。”五條悟笑了下,将墨鏡戴上,站起來,邁開腿走到阿托利斯旁邊。
“你們應該談完話了吧。”
在得到肯定地點頭後,五條悟帶着阿托利斯走過來。
“小托裡,你和傑打一場吧。”
阿托利斯微微驚訝的目光看過來,看到夏油傑含笑的表情時輕輕點頭。
“請多指教,夏油前輩。”阿托利斯回道。
阿托利斯與夏油傑面對面站着。
一隻二級咒靈出現夏油傑身邊,阿托利斯握着石中劍。
互相對視一線,便沖上前攻擊。
觀戰的五條悟注意到阿托利斯攻擊時的手段有了明顯的變化。
昨日比起劍術更加注重的是那份奇特的力量,而現在卻更加注重劍術。
雖然對手的變更,是改變手段的原因之一,但是現在阿托利斯很明顯是在克制自己不去使用那力量。
阿托利斯使用那力量時,是依托于劍術。也就是說,夏油傑是被他當成磨刀石了。
與阿托利斯對戰的夏油傑直面了他的劍術。
一隻二級咒靈對阿托利斯而言根本不是什麼問題,夏油傑見狀,又放出了兩隻二級咒靈。
一隻會對獵物制造幻境,另一隻則是肢體力量強大。
夏油傑看到阿托利斯目不斜視地斬向另一種咒靈。
……幻境沒有作用?
夏油傑讓咒靈再度制造幻境,阿托利斯眼神微微變化,便迅速突破了幻境。
見狀夏油傑收回了咒靈,阿托利斯也及時停止了攻擊。
兩隻一級咒靈被放出來。
阿托利斯不見畏懼,隻是将劍握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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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戰已經持續了有些時候了。
直到阿托利斯左手傷口崩裂,才微微用了一些魔力。
這時夏油傑注意到咒靈有些狂躁。
想起五條悟的話,夏油傑心下了然。阿托利斯的血對咒靈有吸引力,但是這點吸引力根本不足以讓他的咒靈失控。
阿托利斯身上細小的傷口逐漸增多,他自己的咒靈都有所損毀,但是沒有一隻被祓除。
雖然夏油傑自己也沒有拿出真本事,但是對方那點到即止的做法讓夏油傑心情有些許的不愉快。
阿托利斯與昨天完全不同的攻勢,讓夏油傑有些煩躁。
就在夏油傑準備放出更多咒靈時,不見五條悟打算叫停的家入硝子站起來,“再毀一次操場的話,這次可能就不止是幾個小時的事了。”
家入硝子指的就是昨天的寫檢讨。
聞言,阿托利斯将劍入鞘,夏油傑也将咒靈全部收回。
“希望下次你可以拿出真正的實力來對待。”
夏油傑臉上帶着笑,但是直面這笑的阿托利斯隐隐覺得有些發冷,而夏油傑的話更是讓阿托利斯覺得對方是誤會了什麼。
“我對這次對戰一直都很認真。”
“但是你完全不像昨天與悟對戰那樣呢。”夏油傑伸手抹去阿托利斯臉上的灰塵,眼底是不易察覺的陰霾。
直到夏油傑說出這句話,阿托利斯才明白夏油傑的意思。
“夏油前輩,我是劍士,我的一切都是依托于我的劍術。昨日的對戰,我隻是盲目釋放着那份力量罷了,并不能算作我真正的實力。”
“這樣啊。”夏油傑這麼說着,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接受阿托利斯的解釋。
“傑,你怎麼了?”夏油傑離開路過五條悟身邊時,五條悟問道。
“隻是苦夏罷了。”夏油傑露出與平常無異的微笑,五條悟便點了點頭,嘲笑道,“傑你這是涼面吃多了嗎?”
夏油傑沒有回答,隻是離開了。
五條悟也向阿托利斯走來。
“小托裡,如果你用那份力量的話,要多久可以将傑剛剛放出的咒靈祓除?”五條悟問。
阿托利斯沉吟了一秒,“隻是單純使用那力量的話,在不考慮距離的情況下,大概兩分鐘吧。如果是那天你看見的那種情形的話,那麼便是瞬間。”
“小托裡你還是太弱了。”五條悟搖了搖手指,“我的話隻是一瞬間的事,而小托裡就算是第二種,前搖也太長了。”
聽不懂兩人話的家入硝子,深呼吸之後,向兩人道别,便也離開了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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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入離開後,現在這裡隻有我和五條兩人。
“五條前輩,你前面直接把我帶出來沒事嗎?”我問。
“嗯?”懶洋洋的鼻音傳來,很明顯五條并沒有将加茂放在心上,“你說那個老古董啊,沒事沒事。”五條不在意地揮手。
“五條前輩,再這樣下去,你可是會聲名狼藉的。”我提醒道。
“沒事,我可是最強啊。”五條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
加茂那個男人,當時用了“鄙人”這樣的謙稱,對五條用了“五條家主”這樣的敬稱,但是他隻是利用這樣刻意造成的印象,給五條塑造了目無尊長、仗勢欺人的形象,給自己立了愛護學生、知賢禮的人。
加茂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真正阻止五條将我帶走,倒不如說五條将我帶走他樂見其成。
“五條前輩,最強的隻有你,在你身邊、比你弱的人都是弱點。而且殺人不一定真的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還是稍微收斂下性格吧,五條前輩。”
五條表現得越傲慢,就越合加茂那類人的心意。隻要五條的惡名仍在,恐怕五條會被漸漸疏遠。
除非五條能真正做到孑然一身,沒有任何牽挂,否則終有可能被算計到的一天。
“哎~才不要——”
五條拖長尾音,像是在撒嬌一樣。
五條揉了揉我的頭,“隻是一堆弱小的老古董爛橘子而已,擔心那麼多,小心掉發啊,小托裡。”
算了。
我放棄了規勸五條的心态,不過五條要真的哪一天收斂性格,我可能還得懷疑這副皮囊下的人是否還是五條。
而那些人還使用這種小手段,也隻能說明他們根本無法打敗五條,甚至連制約也做不到。
到時隻要想辦法破壞他們的計劃就可以了。
“真正要當心的是小托裡你啊。”五條悟用那雙藍眸看着我,“加茂那個老古董來上課一年可能都沒有幾次,這次很明顯是盯上了你才來的。”
*
我與五條待了沒有多久,便與其道别。
走到走廊的轉角時,我看到了加茂。
加茂對我低聲說,“阿托利斯同學有考慮過擁有一個姓氏嗎?”
這是在讓我站隊吧。
真遺憾,我是堅定的五條悟一黨呢。
這樣想着,我微低頭,做出一副謙卑的模樣,同時也避免自己的表情讓對方看到,“感謝加茂老師的擡愛,但是我已經習慣了沒有姓氏的生活。”在确保自己的表情無異後,我笑着擡起頭,“抱歉,老師。”
“阿托利斯同學覺得自在便好。”加茂不在意地笑笑,我看着加茂離開,許久才邁開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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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茂執光正坐着,對着面前屏風之後的老者恭敬地低頭。
“感覺怎麼樣?”
“性格有些懦弱,可以利用。隻是對方手上的武器和五條悟對他的關照讓我有些在意。”
“五條悟。”老者攥緊拳頭,青筋暴起,“又是那個小鬼。”老者深呼吸将怒火壓下去,“我記得差不多要派輔助監督了,讓他除了記錄阿托利斯的術式,還要觀察他與五條悟的關系。”
“是。”加茂執光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