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托利斯重新回到操場時,換上了剛剛拿到的校服,外套被做成了風衣帶兜帽的款式,裡面穿着白襯衫,鞋子換成了黑色靴子,把褲腳全塞入其中,石中劍放在劍袋裡背在背後。
此時五條悟已經離開了,伊地知潔高和豬野琢真已經醒過來,家入硝子坐在石椅上,神色複雜地看着阿托利斯。
如果不是知道這校服是五條悟畫的稿子,她一定會認為阿托利斯是在故意耍帥。
家入硝子擡手對着阿托利斯揮了揮,“喲,阿托利斯。”
阿托利斯轉頭看向家入硝子,嘴角勾起弧度,眼神柔和下來,完全不見之前匆匆離開時的異樣。
家入硝子拿起衣服,阿托利斯朝她走近,接過衣服之後卻是疊起來,然後坐在她旁邊,把衣服放在腿上。
“沒關系嗎?”
家入硝子撐着臉,看着在各自練習的兩個一年級生,問道。聲音因為手撐着臉而有些含糊。
“剛才隻是迫不及待地想去換上校服而已。”
風吹起阿托利斯柔軟的發絲,他輕聲回道,垂下眸看着排成長隊爬行的螞蟻。
“是嘛。”家入硝子說。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喂,托裡——”豬野琢真喊着,“陪我對練吧。”揮了揮手,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啊。”阿托利斯對着家入硝子點頭,“我先過去了,前輩。”然後将衣服放在椅子上,站起身,對着豬野琢真露出微笑,“那麼,拼盡全力吧,琢真。”
家入硝子隻是看着阿托利斯笑着對豬野琢真揮了揮手。
“笨、蛋——”
家入硝子眯起眼睛。
*
中午吃飯時,我站在窗口前和龜森女士打招呼,她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樣做,眼睛睜大,然後彎眼笑了,“中午好,阿托利斯君。”
琢真身體往前湊,又用手肘戳了戳我的身體,“托裡,你是怎麼跟她認識的啊?”
“琢真,請稱呼她為‘龜森女士’。”我微微皺眉,龜森女士反而笑出聲,笑聲因為臉上的口罩聽起來有些沉悶,但仍舊能聽出她笑聲中的輕松。
“沒關系沒關系。”龜森女士揮了揮手,“我是龜森菊未,叫我龜森阿姨或者菊末阿姨就行,可以多給你們一些菜哦。”
“菊末阿姨,我是一年級的豬野琢真,請給我多一點肉。”琢真臉上的笑容瞬間刺眼,“還有這個、這個。”琢真迅速指了幾個菜。
龜森女士也不減熱情,滿滿當當打了一大勺。
琢真心滿意足地端着盤子離開。
“十分抱歉,龜森女士,琢真他隻是自來熟,沒有惡意。”我忍住捂臉的沖動,有些羞愧地向龜森女士道歉。
“活潑點挺好的,這才像個孩子啊。”龜森女士沒有注意到我呼吸片刻的停滞,眼神向我身後飄去,“另一位孩子不介紹下嗎?”
我稍微挪動腳步,潔高的面容徹底映在龜森女士的眼中,因為被注視着,潔高緊張地推了好幾次眼鏡,“我……我是伊地知潔高……”
“你啊,還真是腼腆的性格啊。”龜森女士溫柔地笑着,對着潔高招手,“快點來點餐吧。”潔高猶豫地看向我,我隻是笑着搖搖頭,示意他先點餐。
“啊,好的,龜森女士。”潔高采用了我稱呼龜森女士的方法,“我要這個、這個……”
潔高點的菜比肉多,跟琢真不一樣,并且還特意讓龜森女士不要打那麼多。
潔高端着盤子,對我點點頭,然後走過去。
我的目光一同移過去,琢真對着我高舉手,大幅度的左右擺動,我微微點頭回應他,接着轉過頭我看到的就是以欣慰的目光注視着我的龜森女士。
“哈哈,真好啊。”見我不解,龜森女士含着笑補充,“你與他們的關系很好,真的是太好了。”
我沒有回答。
“不打算稱呼我為菊末阿姨嗎?”她問我。
“啊。”我垂下眸子,最後看着龜森女士,“這樣的距離已經夠了。”
“這樣啊。那也挺不錯的。”
龜森女士的表情異常溫柔,“如果你是這樣覺得的話。”
啊,奇怪。
心裡似乎莫名地輕松了一些。
我端起盤子,對着龜森女士道别,然後坐在琢真的面前。
琢真将筷子和勺子遞給我。
“托裡,你真厲害,感覺你跟誰的關系都很好。”琢真笑嘻嘻着。潔高點頭。
我失笑,“跟誰都處得很好的應當是是你吧,琢真。”潔高贊同地點頭。
“潔高你怎麼都點頭了?”
潔高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因為托裡君和琢真君說的都是對的。”
“嗯唔,不愧是我的同伴啊,潔高,目光真不錯。”琢真被簡單哄好了。
*
下午的課都是在教室裡上的。
上完有些枯燥的數學課後,琢真趴在桌上,就像是許久沒睡般疲倦,潔高則是一手拿着數學書,一手拿着筆,邊看書邊在筆記本不斷書寫。
琢真下巴靠在桌子上,拉長聲音說:“托裡——你不會覺得很枯燥嗎?”
“集中注意力的話,就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我想起琢真在課上沒過幾分鐘便打呵欠的模樣。
“但是完全聽不懂啊。”琢真臉貼在桌面上,似乎連目光都無神了。
似乎在原先的世界,也是很多人都在哀嚎着數學這一科目,我這樣想着,将書本和筆記本遞過去,“不介意的話,你可以拿去看看,雖然隻有一些筆記。”
琢真興趣缺缺地擡手,反而是潔高看過來了,“難不成,托裡君的數字很好嗎?”潔高的手中的筆都開始抖動。
“啊……中等吧。”我回答。然後潔高拿着書和筆記本坐到我的面前,“托裡君,可以教我嗎?”
看來琢真也深受數學迫害呢,我點頭,潔高唰唰幾下翻開書前面的頁數,指着上面的一道題,“這一題。”
我看着題目,這是一道偏基礎的題,思路對了便很簡單,便擡筆寫下答案,而後将書往他面前推,指着題目慢慢解說。
琢真的基礎其實挺紮實的,隻是無法将這些知識徹底化為自己的東西,不過隻要點通就能馬上理解。
不過,雖然數學這類科目是學生必學的,但是咒術師的話,我隻能想到是術式可能會用到,或是溝通需要,而不是為了讓學生有更多的選擇。
潔高又翻了一頁,我繼續為他講解,不知不覺就連琢真也将椅子移過來。
直到上課,兩人都有些意猶未盡。潔高難得激動,“托裡君,你真的很會教書呢。”
“恩恩,你比老師講得更容易讓我理解呢。”琢真拼命點頭。
我隻是無奈笑着,如果清水老師聽到的話,大概會生氣吧。
我讓他們趕緊回到自己的位置。
剛坐好,老師便走進來了。
名為“夏口野”的老師不苟言笑,無論是在自我介紹時,還是上課時表情都沒有變過。
無論是我學得最差的物理還是因為亞瑟王記憶而導緻認知有些偏差的生物,我都并不覺得苦手,隻有這位夏口老師的課程,我隻覺得渾身不适。
“咒術師要保護人類”——這句話嚴格意義上其實并沒有錯,隻是聯系夏口前後的話語便能明白,他的意思是“咒術師是為了保護人類而存在的”。
荒謬,太荒謬了。
咒術師是為了咒靈才存在的,就像是警/察一樣,是為了抓捕犯人而存在一樣。
二者都是維持社會秩序的職業,都需要保護人民,但是,保護人民并不是這職業存在的根。
而且,說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樣。
咒術師并沒有脫離人類的身份,我們(普通人)也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