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樾,你怎麼在這兒?”
梵樾心髒都蹦到了嗓子眼,手裡的藥膏險些被他攥變了形,額際的冷汗又隐隐有滲出的趨勢。
他想解釋,但又不知道怎麼解釋。
于是他秉持“沉默是金”的傳統美德,幹愣着一動不動,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你好好的抱我作甚?”沒成想風鏡兮居然緊盯着他,又放出了一個重量級的靈魂拷問。
仿若有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梵樾這才驚覺自己還抱着風鏡兮的柔軟身軀,瞬間渾身的血液猶如沸騰一般,全往臉上灌湧而來。
“對——對不住!”
梵樾磕磕巴巴地開口,手似是被燙到一般。
眼下他能清晰感受到風鏡兮的心跳,“撲通”“撲通”,竟比最上等的弦樂還要悅耳,但也讓他心中一片兵荒馬亂。風鏡兮身上的木蘭香萦繞于他的鼻間,清雅但也灼熱,讓他腦袋發懵,腳底一片虛浮。
于是他略略松了手。
“哎呀”
沒成想,風鏡兮陡然間失了梵樾臂膀的支撐,竟是重心失穩,險些滑倒。梵樾見狀,立即眼疾手快地攬臂将她扶穩。擔心風鏡兮會再次摔倒,他的手又僵在她肘彎處,不敢有所動作。
“噗哧”
此時此刻,風鏡兮竟是笑出聲了。梨渦深深,似是蘊着最醇香的佳釀,引人入醉,梵樾看着看着竟然有些出神。
“怎麼了?”話一出口,梵樾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問啥問?人家心裡肯定是嘲笑他蠢呢!
也是奇了怪了,自從遇到眼前這個女子,他似乎就徹底變了樣,完全不像原本的自己。
“逗你玩的,我知道你在給我上藥。”風鏡兮指了指藥膏,狡黠一笑,“我還知道你與卿姐姐私交甚好,是你托她帶我走出巷道的嗎?也是她托你來照顧我的嗎?”
青銅面具下的俊逸面龐頗為驚愕,他不由問道:“你如何得知?”
“因為你離開和她出現的時間點太過巧合,況且卿姐姐和小厮們的演技有待提高。”
風鏡兮輕笑,她當時其實已看到卿毓無故豎起的大拇指,隻是恍作未聞。
梵樾心服口服,風鏡兮如斯慧黠,着實出乎他的意料。
隻是嚴格來說,她隻猜對了一半,他與卿毓并無私交。
若不是恰好裴府在附近,若不是看她跟在他後面跟得頗累,他約莫這輩子都不會跟卿毓産生交集。
至于他為何出現在這裡,也和卿毓也無一絲一毫的關系。隻是得知她來了平康坊,這裡泥濘不堪,他擔心風鏡兮受委屈罷了。
但這些,不好說,亦不能說。
于是他垂眸,繼續保持緘默。
“唔,你認識謝世子麼?”
風鏡兮輕巧地從梵樾懷裡掙脫出來,後退幾步,托腮打量着梵樾,又突然來此一問。
“什——什麼?”
感受到懷中失卻的熱度,梵樾心底劃過一縷失落,還未等他探明這失落的來源,卻聽到一句靈魂發問。當即,他瞳孔猛縮,腦海一片空白,平日的沉穩冷靜全然不見。
“看來是不認識的。”風鏡兮單手支頤,上下打量着梵樾,可惜隔着面具她實在看不出梵樾是何表情。
“不,認——認識”梵樾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之前我還覺得你可能是他,現在嘛——”風鏡兮若有所思,惡作劇一般揚長了語調。
“現在怎麼了?”梵樾心如捶鼓,頭越埋越低,等待命運的審判。
“現在覺得你大概率不會是他。”審判者風鏡兮燦然一笑,眸子璨若星辰。
梵樾微松口氣,但又莫名覺得堵得慌。他不由暗忖:自己興許真是病了。
“為什麼?”梵樾啞聲道,“為什麼不會是他?”
“因為你看起來不太聰明的亞子。”風鏡兮小聲嘀咕。
本以為梵樾聽不見,但他耳力驚人,自是聽到了。他長睫微蜷,整個人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她在嫌他蠢。
其實也不用她說,他自己都覺得這般的他過于愚蠢,惹人生厭。
“你别誤會了,我是說你更有親和力一些。雖然更呆,但也更有親和力,你懂我意思伐?”
風鏡兮看他低落,忙不疊地安慰他,安慰完後隻想撓牆——她方才說了什麼蠢話?這樣能安慰到人嗎?這家夥怕是會氣暈過去吧?
“懂,我懂的!”梵樾一掃低沉,豁地擡起頭來,再連連點頭。
唔,怎麼說呢,她想到現代養的金毛靜靜,它也是這般熱情四射,單純無害。
她想靜靜了。
“那你是江湖人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