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犢子!不揍你一頓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叫你吃着碗裡的還望着鍋裡的!
叫你那般對待自己妻子!
叫你不把女人當回事!
你甚至還沒刀拍黃瓜有用!
風鏡兮左勾拳右勾拳用得虎虎生威,保證拳拳到肉,而且都往裴琤最引以為傲的臉上使喚。
裴琤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脆皮文人,又怎能經得起這般摧殘,他不由連連呼救:
“救本相!來人!快救我!”
風鏡兮嗤笑,下手更狠了:“你叫啊!你叫破嗓子都沒人會來救你!”
“敢問——壯士——所求為何?我略有綿力,家中亦略有薄産,若壯士近日有心焦之事,我可勉力為你分憂一二。”
裴琤等待救援無果,知曉這悍匪多半是亡命之徒,身上興許背有血債。再這般下去,自己的性命多半要交待在這裡。
是人就必有所求。
求名無妨,求利亦是無妨,此刻暫且應他,等獲救後——呵。
裴琤唇角勾勒出嗜血的弧度。
“我的确有所求,那就有勞相爺了。”
風鏡兮揍人揍累了,正想休息一下,從善如流地半倚在紅欄之上,故作沉吟狀。
裴琤唇角弧度更深:果然,沒有人能抗拒世俗的誘惑。
“你從這裡跳下去罷。”風鏡兮努了努嘴,拍了拍身旁的紅欄。
“好,小事——什——什麼?!”
裴琤再也不能保持朝堂之上舌戰群儒的儒士氣度,身體顫抖不已。
“你——從——這——兒——跳——下——去!聽清楚了嗎?”
風鏡兮有些不耐,但一字一句重複得無比清晰,實際心裡頗為無奈:就這樣還能當天子近臣?大陳怕是遲早藥丸。
“壯士說笑了。”裴琤強笑着,臉上傷口火辣辣的疼,他疼得幾近暈厥過去。
“誰跟你說笑?我認真的!既然你不肯,那我親自動手了。”風鏡兮說幹就幹,作勢要将麻袋丢下湖去。
“放肆!莽漢!你可知殘害朝廷命官者,按《大陳律》其罪當誅,且累及九族連坐?”
“不知道。”風鏡兮很誠實,她剛穿來怎麼會曉得《大陳律》那種鬼東西?
“難怪。”裴琤神色稍緩,正想勸解一番,沒想到整個人被提起來了。
裴琤:?!
風鏡兮咧嘴一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裴琤無比震驚:這力能扛鼎的壯漢不為名,不為利,那還能是為什麼?
那隻能是為他這條命了。
他眸子蓦地染上狠厲之色:“你是鳳阙派派來的殺手?!”
風鏡兮:?!這種事她怎麼不知道?
算了,随便你怎麼說。
老實說,風鏡兮此時此刻也有些犯難:接下來該怎麼處理裴琤?她長這麼大都是良民,路上撿到一毛錢鋼镚兒都要交給警察叔叔,殺人越貨更是想都别想。
但思及卿毓淚光漣漣的臉龐,她也不想就此收手。
突然,她靈機一動,幹脆利落地給麻袋倒了兒個,袋口系了個漂亮的豬蹄扣,一腳将裴琤踢下畫舫,再放長繩索至距離水面一寸之處,并将繩頭緊緊拴在紅欄之上。
完美!
她果然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天才呢~
事了拂衣去,不留功與名。
無名熱心人士撣了撣衣袖,施施然離開,渾然不知倒挂金鈎的裴琤雙目猩紅,面容猙獰。
“混賬!将你挫骨揚灰尚不能消我心頭之恨!鳳阙派,本相誓将鳳阙派滿門抄斬,寸草不生!”
*
風鏡兮瞧天色也不早了,心裡愈發埋汰裴琤——都怪他耽擱時間,不然這會兒估計早到甯王府了。
早知道應該再踢他兩腳。
風鏡兮走了半天,發現自己似乎又不認識路了。正想找個小丫鬟問問如何才能去甯王府,沒想到又聽到前方有交談聲。
噢,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再次被迫貓至一邊的風鏡兮捏緊粉拳,再次被迫聽牆角。
說話者應當是兩名女子。
“嘶——好冷啊,清婉姐姐,你怎的在這裡?”
一身着火紅貂裘的女子輕輕推開雅間的格扇門,恰好看到甲闆上遠眺飛鳥的禇清婉。
身披雪白狐裘鬥篷的女子緩緩緩緩回眸。寒風驟起,吹得她鬥篷上的白色絨毛肆意飛舞,明豔又孤絕 ,刹那間周遭的冰天雪地都似失了顔色。
“瑤光妹妹,你來了。”禇清婉淺笑,如春風輕拂一般溫和,“昨夜睡得可好?”
“完全沒有!清婉姐姐,你是不知道啊,我昨夜整宿都沒合眼!”
何瑤光神情憤憤,向禇清婉行去,兩人并肩而立。
“那些青樓妓子呆的污穢之地,于我而言多待一刻都是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