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對?作弊的人會在臉上寫我作弊了這四個大字嗎?傳都傳開了,是她姐姐黃欣然舉報的,表白牆上一堆照片。”
溫欲池做英語題有個習慣。
喜歡在試卷上塗塗畫畫,有時候寫錯,橡皮一擦接着寫。但那次,一個單詞寫了幾十次一直不對。塗塗改改,一用力導緻橡皮擦掉了。
滾動的橡皮停在斜前方人的腳邊。黃欣然彎腰撿起,反手舉報有人作弊。
她攤開手掌心,黃色橡皮已變成皺巴巴的紙條。
溫欲池想要求證,但教室裡的監控恰好壞了。所以,她無力反駁,隻好認栽。
沈言斯喝完最後一口水,緊捏着瓶身雙眉緊鎖。
像是擰着一個勁爆發。
他臉上挂着淡淡地笑容,随意一丢,歪扭的瓶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終落在兩個女生中間。
垃圾在兩人鞋尖打轉。讨論聲戛然而止。
其中一個女生擡頭,氣勢剛鼓足,看到是他又洩了氣,拖拽着另一個女生逃離現場。
“不錯啊。”古鑫撿起瓶子丢進垃圾桶,“校草變校霸。”
“你說你長這麼一張臉,成績還這麼好,上天不公啊。”
“害,要是溫欲池在這裡,保不齊沖上去打一架。”
“你說這些人怎麼能亂說呢。明明小池這麼努力。”
這麼認真。
為了上好大學見不一樣的風景,溫欲池每天早六晚三。有時候和小夥伴們出去玩,沒複習預習,都要花時間來補全。
怎麼到了這些人嘴裡就成了“作弊狗”。
也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沈言斯沒回答,聽他小嘴叭叭。
其實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因為她的謠言全來源于他,加上她的表姐黃欣然喜歡他。
以至于謠言愈發嚴重。
沈言斯走在人滿為患的過道上,目光飄向不遠處和别人聊天的黃欣然。
頓時,想起溫欲池在小賣部失神的模樣。頃刻内疚和擔心讓他低下平常的傲氣。
他想,她本該和他一樣意氣風發而不是人人喊打。他想,她也是第一,本應也是那個耀眼的存在。
古鑫還在旁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越說越生氣,掄起旁邊的書本就要沖出去想替溫欲池證明。
“替我證明什麼?”古鑫的聲音不小,溫欲池剛接完水從後門進來,正巧聽到最後一句。
“沒什麼。”古鑫哆嗦翻開課本,朝旁邊沈言斯擠眉弄眼,尋求幫助,“我就是想看一下你數學課上那道證明題。”
沈言斯隐匿着慌亂的眼神,結結巴巴說:“對,沒錯。這個笨蛋我講半天他都不會,輪到你了。”
溫欲池點點頭沒在糾結。
回到座位上,将課本遞給古鑫,“解題過程在書上都有,如果不懂也别來問我,我旁邊那個可能更厲害。”
古鑫想要反駁,突如其來的上課鈴聲掐斷他還未說完的話語。班主任嚴正亭正抱着一沓試卷走上講台,二話不說,“啪”的甩在講台上。
那火氣大的給班裡人吓一跳,紛紛噤聲。
一個二個此刻像溫吞的鹌鹑一樣哆哆嗦嗦。
嚴正亭将成績表攤在面上。
他們班的數學成績不理想但總的排名可觀。
年級第一第二都在他們班。
老嚴拿到成績表的那一刻,被衆多老師圍在中間,臉都要笑爛了。
現在他露出一抹和藹可親的笑容。
同學們都稱贊他是變臉大師。還是個七彩的變色龍。
氣氛逐漸緩和。
老嚴開口表揚,“沈言斯同學這次是我們班的第一名,701分,而溫欲池699分。同樣的也很不錯。”
聽到自己的名字時,溫欲池攥緊手中的筆隐隐不安,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回想起開學那次分班考,因得了第一而被語言暴力的那段過往還曆曆在目。
耳邊傳來稀稀拉拉的掌聲。
像絲絲鐵鏽的刺,從四面八方突擊而來。
溫欲池緊閉雙眼,想着天會明,謠言會散。
清者自清,她不想惹事。
可謠言如野火,隻需幹柴就可以熱烈燃燒。根本無止境,沒有下限。
口頭上的唾罵他們絲毫不解氣,便開始動手。粉筆在桌上寫下辱罵的話語,細細碎碎的粉筆屑猶如星星點點散發諷刺的光芒飄落在地。
地面上飄白的粉屑如同17少女的臉面,碎地而亡。
他們的嘲笑,辱罵,諷刺早已讓她麻木不堪。
她強忍着淚水,用手捂住耳朵。
忍,繼續忍。
可她不反抗給了黃欣然機會。
她們把她鎖廁所,鎖體育器材室,堵她回家的路……
漸漸地,惡毒的手延伸至她家人。
可明明,黃欣然是她表姐,黃泉育是他舅舅,為什麼他們要對自己家有這麼大的戾氣?
黃泉育叫人來砸家裡的超市。在看店的黃玲拼盡全力和對方鬥争,不料被鋒利的水果刀劃過皮膚,就像爛掉的西紅柿,紅彤彤的血液迸發,血流不止。
夾雜血液的地面一片狼藉。
他們就像個瘋子。借着酒精上頭的假話來欺負人,可為什麼這麼卑劣的謊言,卻沒人來制裁他們。
如果謊言能傷害人正義算什麼?
算她們一家倒黴嗎?
周圍鄰居趕來幫忙時,局面已不可挽回。
鄰居報了警。
溫欲池從警察局出來時已經很晚。她看了眼時間,趕忙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趕去醫院。
黃玲在保護店的同時忘了保護自己,她要去攔人的時候不小心扭到了腳,現在手腳都受了傷。
溫大誠在旁邊細心照料黃玲,喝水擦臉每件事都無為細緻。
溫欲池站在病房門口,思緒萬千。
她沒想過自從初三那個巷子口一别。明明高一高二都相安無事。為什麼偏偏等到高三關鍵時刻才實行校園暴力。
站在肆意生長想法的走廊裡,透過玻璃看向爸爸媽媽滄桑的眼神滿是心疼。眼白悄悄爬上了紅血絲,她知道退路已被黃欣然鎖死,所以決定反擊不再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