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溫欲池推門直入,眼見黃玲表情由慌亂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她眨了眨眼睛,壓下心中怒火。
“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黃玲抿唇微笑,搖搖頭,“沒事,你媽媽我能有什麼事。”
幾乎一個瞬間,溫欲池從黃玲臉上看出了無奈。她下意識移開視線,順着爸爸牽媽媽打針的手往上看,瓶中的藥水所剩無幾。
溫欲池立馬明白:“點滴要打完了,我去叫醫生吧。”
剛轉身欲要走,被黃玲叫住。
“叫你爸去吧,我有話和你說。”她朝門的方向示意溫大誠出去。
溫大誠麻溜的走開,房間内靜悄悄地隻有母女兩人的呼吸聲。
黃玲招呼溫欲池坐到床上,摸了摸她溫紅的鼻尖。
心尖一酸,“是不是哭了好久?”
溫欲池吸了吸鼻子,嘴硬:“眼睛進沙子了。”
這麼拙劣的謊言三歲小孩都不信,更何況黃玲。但她沒選擇揭穿,而是自然接下她的話。
“媽知道的。”黃玲用食指輕點她鼻尖,輕聲囑咐:“媽不知道你在學校受到了什麼傷害,和黃欣然有什麼過節,但媽知道你不會先動手。但你要知道,誰要是先動了手,我們就不能慫,要反擊回去。”
溫欲池默默聆聽。
可眼神落在鋒利的蘋果刀,刹那間她看見黃欣然高高在上的嘴臉。想象黃泉育怎麼用刀劃傷黃玲的場景。
報複的種子在心底快速發芽,猶如藤蔓盤繞緊每一寸理智。
黃玲從她表情得知溫欲池在想什麼。
但她沒有介入,而是握住她的手,“但你要知道,舅舅一家隻有兩個人,舅媽是無辜的。不能傷害到她,因為她也是别人家的小孩。”
溫欲池手上削着蘋果,拉攏下腦袋繼續聽。
“還要記得,你是學生。雖然說你做任何事情爸爸媽媽不反對,但也不能代表我們全部接受。”
蘋果皮被削成一條長長地紅線,沒有斷裂,完整的丢進垃圾桶裡。
蘋果的汁水黏膩指尖。溫欲池心情依舊淡如水,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她切一半給黃玲,自己悶聲咬了一口。
黃玲接過也咬了口,她不确定自己女兒能否聽進去多少。
忠言逆耳利于行。但有些忠告隻得說一次,多說無益。說太多聽得人會煩,反而會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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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育是個煙酒鬼。不喝難受,一喝發瘋。
這會,他瘋狂搖着鐵栅欄,試圖引起警察的注意。
他受不住,熬不動了。
喉嚨幹癢得厲害,胸口憋得慌。身體每一處細胞像有千百萬隻小螞蟻在啃噬。
整個人歪曲難受,躺在地上開始打滾。
次日,他那股勁緩解了點。開始命令起了警察。
警察表示頭疼,從來沒見過一個這麼吵的成年人。有那麼個瞬間,挺想打電話給溫欲池,問能不能讓他滾出監獄。
出于道德和為人民服務的态度,想想算了。
第五天,黃泉育的臉趴在杆于杆中間,像唐僧念緊箍咒,嘴巴一直沒完沒了的念叨。
和他一起破壞“悠宜”的獄友聽不下去了。發現這人腦子有病,精神也不太正常。
想着前段時間,有人探監對他說的一句話,又憑着出獄不再和他往來的心情,上拳揍了他。
左勾拳是恨他害自己入了獄。
右勾拳是他欺騙他。
上勾拳是他欠錢不還。
下勾拳是他們從此不在往來。
循環往複,左右上下,直到黃泉育被打得清醒,他開始還擊。
瞬間,兩人扭打在一起,畫面實屬狼狽。
黃泉育勝在體型,他坐在那人身上。打架沒有章法,全然亂揍。可被壓在下頭的男人收了手,不再還擊,隻是防禦。
和他們一起入獄的夥伴都在盡情歡呼,不一會引來了警察。
“停下。”
警察跑來開鎖,下頭的男人突然裝成受害者,捂着的左臉腫得不像話,相比黃泉育四面八方受傷要好的多。
警察把兩個人控制住。
“哎呦喂。疼疼疼。”
男人衣袖破了個洞,自己扯的。扶着左臉頰,一個勁給警察看。
警察瞥過臉,無視這戲劇性的一幕。
黃泉育被打得懵懵像喝了假酒。此刻,他天旋地轉,眼前發昏,模模糊糊舉起手往前面方向指,嘴裡聲音含糊不清。
他過慣了神仙般的日子,吃慣了大魚大肉,所以監獄裡的清湯寡水他一口沒動。
突然,他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噩夢又來了。
因打架鬥毆。根據其他人口供是另一個人先動的手,所以他被拘留15天,而黃泉育10天。
明明今天出獄已經開心到不行的黃泉育,聽到消息後,又暈了過去。
男人沒有後悔。相反看清了自己兄弟的嘴臉,他一身輕松。
警察來叫他出去說是有人探望他。
他弓着腰背,卷起被自己扯爛不堪的衣袖,和沈言斯道謝和道歉:“謝謝你告訴我那王八龜子的真面目,我出去後一定好好做人。”
沈言斯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他隻是把黃泉育所作所為告訴了他,剩下都是他自己悟出來的。
“出來之後,我會按要求給你推薦一個工作。”
男人吞吞吐吐再次說“謝謝”。
空氣靜谧了幾秒。
沈言斯覺得沒有待下去的必要,和男人微微颔首就要離開。卻沒想到男人破天荒叫住他。
握緊拳頭朝沈言斯拍拍胸脯,覺得相比之下黃泉育隻會讓他惹事,所以此刻他兩眼淚汪汪,一臉真誠。
“我記住你了兄弟。出來以後我們就拜把子。”
???
沈言斯頭頂有數不清的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