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再多留,撒腿就跑。生怕晚一秒,那人不隻有拜把子這麼簡單了。
他跑到警局門口,停下喘着粗氣,警惕往後看一眼。
話說那人是怎麼想的?
要一個青春少年和一個中年大叔拜把子。
這樣的年齡差,他都可以叫他一聲爸爸了。
每往前走幾步,又警惕後看兩眼。
确認沒有危險,撒腿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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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規定上六休一。周六上課周天休息,但是星期天晚上要上晚修,這是每屆高三生的噩夢。
周六晚上六點半,溫欲池背上書包往外走。
她很着急,腳步飛快在地闆上摩擦。
沈言斯腿長,一步頂她兩步,看她加快步伐,自己也不甘示弱。
“你鞋底已經冒火星子了。”他說:“再快就要飛天了。”
“嗯。”
“你别跑了,我們打車去。”
溫欲池說:“你付錢。”
“我付錢。”沈言斯拉着她書包,低下語氣:“所以你能别跑了嗎?”
“行行行。”溫欲池放慢步伐,“我慢慢走。”
結果,她和烏龜一樣慢慢爬,以每小時0.3公裡的速度行走。
眼前人沒發現她的速度,用正常步伐已經走到“十裡開外”,溫欲池突然噗呲一笑吸引他轉身。
他單挑左邊眉毛,無語地扣了扣右邊眉毛。
“你還能再走慢一點?”
“不是你叫的?”
“……”他用她聽不見的聲音嘟囔着:“還是和以前一樣開朗,看來沒被影響。”
溫欲池看見他嘴巴一開一阖,卻沒聽見聲音,大步向前,湊近問:“你剛剛說什麼?”
他跑開,留下一句:“誇你真棒,和王八一樣诶。”
她追趕,“你才是王八!”
周六的校園很安靜,風在兩人耳邊咆哮。
樓梯口的古鑫和李暮微站成一排,兩人目視跑得飛起來的他們,李暮微說:“有沈言斯真好。”
古鑫不可置否點點頭。
因為兩人嘴笨,不會安慰人。這種事情在他們看來棘手,因為誰都不希望家裡出現這事。可真正出現,他們又能做些什麼呢?
他們隻能陪伴,隻能和她說話,甚至還要有意無意避開關聯話題。還好有沈言斯,他知道怎麼能讓她開心。
而他們就默默看着,陪着表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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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門口,沈言斯付錢。
學校到醫院六公裡,付了幾十塊錢。
溫欲池勾着眼睛看他付錢。
心情不由得低落下來。
因為這次黃玲住院,她才認識到錢的重要性。
她開始省錢。一頓早餐錢掰成兩頓吃。有時候早早出門為的是剩那一塊公交錢。
……
電梯到達三樓,一前一後走在長長的過道。
溫欲池扭頭,威逼身後人,“一會我媽問吃飯沒,你就說吃了。”
“知道了。”
推門而入,裡面熱鬧得很。
溫欲池爸媽和沈言斯爸媽,四個人剛好湊一桌麻将。
床上吃飯桌子小,四個大人擠在一起絲毫不覺得悶得慌。
随着黃玲一聲“我胡了”,門口兩個人相對而視默契地鼓起掌。
“你們來啦?”于靜茹問:“吃飯沒?”
溫欲池點點頭,不說話。
這卑劣的演技一下子被看出,于靜茹剛想開口,被沈言斯打斷:“吃了。剛剛在校門口吃的小馄饨所以才來得這麼晚。”
他說出來的話剛硬果斷,這才叫大人們信服。
可黃玲還是知道他們在說謊。
别人家兒子不了解,還不明白自家女兒嗎?
一說慌就緊張,緊張就愛扣指甲,還有她女兒什麼性格她能不知道嗎?
大大咧咧變成扭扭捏捏。
她輕聲歎息,招呼兩人過來:“别杵在那裡了,你們兩個快坐下。”
溫欲池拉過窗邊的凳子,坐下。
于靜茹看過來,突然問他們:“開學考成績出來了吧?”
“媽。”沈言斯說:“已經出來好幾天了,你才想起?”
“所以多少名?”于靜茹懶得回她兒子這種沒營養的話,她需要聽名次。
沈言斯沒回答,偏頭看了眼在玩消消樂的溫欲池,又低頭,還是沒回。
空氣中凝結說不出的氣氛。
于靜茹再次催促。
“他第一。”溫欲池替他回答,舉起遊戲界面上的第一,“隻不過下次我會第一。”
黃玲說:“不需要你第一,開心就好。”
“我很開心的媽媽。”她視線瞥過黃玲受傷的腳,下嘴唇咬到發白,低頭又開了一關,“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