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聽她講到“戰争”一詞時就了然地挑了挑眉毛。他沒有打斷她,安靜地聽着莎樂美的講述,等她的語句如同脫軌的列車一般突然停頓下來時,他才慢慢拉過她的手,一點點撫慰着她攥緊後被指甲硌出深深月牙形紅痕的掌心。
她一下子抽回手,“你們英國巫師怎麼這樣啊?”
“現在不是鬧小脾氣的時候,莎樂美,别用孩子氣來掩蓋焦慮。”
“我隻是覺得我明明早就知道……”她的眼神心虛地閃了一下。
“你隻是習慣于依靠聰明就能控制一切。”西弗勒斯不免感到頭痛,他知道莎樂美總會選擇“最有趣”而不是最穩妥的措施,這無疑是不恰當的,且他同樣知道任何人都無法幹涉她的決定。因此他停頓一下,默默在心中評估她此刻能聽進去多少,“如果在戰争開始後你仍然想像現在這樣悠閑地喝一杯下午茶,就最好拿出萬全的準備。”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冷笑出聲,“所以金斯萊讓你勸我退一步是因為他認為是我和辛西娅做的?”
“每個人都有進入誤區的時候,不過他已經重拾了自己的判斷力。這一點你無需煩心。”
莎樂美故意怪腔怪調地說了一句,西弗勒斯你真好~
他低頭看她,眼神極輕地掠過一絲無奈,将話題轉回到她口中那場煩人的政變。
“傲羅辦公室還在持觀望态度,Ubiquité更沒立場出面。所以坦白來講我的計劃十分——有一個詞我很喜歡——損人利己~我會讓巴黎在蒙莫朗西所有行動前先亂起來。”她得意地笑笑,目光中隐隐透出期待和幽微的狂妄。
西弗勒斯不用看她的眼睛就能猜到精緻的危險的策劃又一次悄然成型。莎樂美會将蒙帕納斯公墓地下的秘密和引渡阿茲卡班囚犯的罪行混在一起大肆鋪張。足夠高效也足夠簡便,當然,前提是必須避免引火燒身。
“聽起來你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他們自亂陣腳了。”
她又笑起來,那種笑聲細細的,像銀匙攪進水晶杯裡,帶着一點故作的矜持,“我替他們提前敲敲喪鐘而已。”
但他們都清楚她現在的雀躍是為了麻痹那一點點真正的慌張與迷惘。
“我顯然知道該怎麼做。”她也許是在對自己說。一株伴随毒性的優雅的花正在挑選最适合盛開的土壤。莎樂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它們曾經、也将永遠純白無瑕;西弗勒斯輕輕捏了捏她的指尖,将它們攏進自己的掌心。
“明天我會去一趟馬爾福莊園,盧修斯最近收到了一些風聲。”
“關于博金-博克?”
“還有其他經常出沒在翻倒巷的巫師。想想吧,他們認為有必要再次聯合起來。”西弗勒斯感到厭倦。
莎樂美的聲音帶着輕飄飄的不滿,“教授沒必要跟着蹚渾水,直接拒絕金斯萊就好啦。”
“為了他?”西弗勒斯撇了撇嘴,換上一副帶着促狹的腔調,“令人失望的建議。我以為某人并不希望蒙莫朗西的私人軍隊再增加人手。”
“噢,那真令人感動。”她如他所願地翻了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