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喜英躲進屋子裡,附耳聽外面的交談聲。
“明師兄。”是方才那兩個和尚的聲音。
“大殿如何了?”
“都已經解決了,師兄,那姑娘離開了嗎?”
蘇喜英想他們說的是剛才那個圍帽姑娘。
“已經離開,這事見過即忘,切莫再談。”那人聲音溫潤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嚴肅。
另外兩個低聲應道。
蘇喜英等外面沒有聲音,又等了片刻,才輕輕将門打開,她貓着身子準備出來,然而視線内卻出現一雙僧鞋。
她心涼了半截,怔了片刻,才直起身子。
眼前是剛才她在寺廟外看見的那個灰袍和尚,見他垂眸盯着自己,蘇喜英立馬雙手合十:“小師父,我方才迷了路,不小心走錯地方了,抱歉。”
說完她就錯身要離開。
“施主請慢。”身後人叫住她。
蘇喜英皺巴着臉,還是停了下來。
那和尚走到她面前,輕聲說:“施主,寺門在後面。”
蘇喜英愣住,随即讪讪笑了下:“哦哦好。”
她慢騰騰地轉身,忽而她又轉回來:“小師父,我想着都來了,能不能請根香?方才沒找到路。”
灰袍和尚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讓蘇喜英無處遁形,這種當場被抓,還是别人等着抓她的感覺很不好。
她硬着頭皮直視那雙眼,都說佛家人慈眉善目,但這人眼中卻是死氣沉沉,一如當初她見到李成州時。
想到李成州,蘇喜英思緒斷了片刻,她搖了搖頭,又看向和尚。
“今日寺内不接香客,施主請回吧。”
蘇喜英換上一副惋惜的表情:“好吧,那隻能......下次了。”她邊說邊去瞧他神情,直到走出寺廟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等到寺門關上,蘇喜英才轉過身對着寺門虛打了兩下,她走到古樹下靠着樹幹坐下來,心裡惆怅不已。
這寺廟進不去,人她就看不成。
晚霞透過樹枝灑落下來,眼見天要黑了,蘇喜英心裡有些焦急,心裡盤算着等徹底黑下來再混進去。
這一等就等到後半夜,寺門才重新打開,又有人從裡面出來。
天色太黑,她看不清出來的是誰,她站起來揉了揉酸脹的腿,等那人離開,她就進去。
然而那人卻朝着她的方向走過來,慌亂之下,蘇喜英立馬往一旁躲。
“施主留步。”
蘇喜英詫異,她轉過身,才看清是今天見到的那個和尚。
“我?”她左右看了下。
和尚點了點頭:“施主,請随我來。”說完就前頭帶路。
蘇喜英心裡有些疑惑,但還是跟了上去。
她跟着和尚進了寺廟,寺中靜穆,唯有房廊下幾盞散着微光的燈籠随風輕輕晃動。
蘇喜英不自覺放輕了腳步,跟着他穿過一條幽徑,她耳邊傳來陣陣鈴音,竟意外地讓她内心平靜了下來。
穿過幽徑後,蘇喜英擡頭便看見亮着燭光的殿堂。
前面的和尚在古樹旁停下了腳步,蘇喜英錯身看去,殿門外站着幾個人,瞧其衣着似乎是官兵。
她心裡忽然緊張起來,有人看守,那應該是這裡沒錯了。
和尚側轉過身,低聲說:“施主,等會切莫說話。”
蘇喜英手心裡泛起薄汗,她點了點頭,低頭跟着他往前走。
“站住!”門口守衛攔住他們。
蘇喜英雙手握緊,不敢擡頭。
“貧僧奉住持之命來為殿下念經超度。”
守衛上下打量他,又偏頭看向後面,問:“後面是誰?”
和尚回道:“是之前留宿寺中的香客,因其他弟子不得空,特請他來做個幫手,還請放心,他不會說話。”
蘇喜英此刻無比感謝自己出來時一身男子裝扮,再加上夜色遮擋,很難看出她的模樣。
守衛盯着他們,過了一會兒,擺擺手說道:“進去吧。”
聽到這話,蘇喜英的心才悄悄松了一瞬,她跟着和尚進了内堂。
内堂中央放着一口棺材,四周擺滿了蠟燭,點燃的蠟燭将堂内映得如白日一般,蘇喜英瞧着那棺材,整個人都呆愣在原地,心口一陣一陣地刺痛感覺又來了,她擡起手撫上心口,才發覺指尖不住地顫栗。
和尚擡眸看了她一眼,喚她:“施主。”
蘇喜英這才回過神,她眨了眨眼,望過去,因為身份是啞巴,所以她眼神詢問。
“勞煩施主将佛像前的燭台拿來。”
蘇喜英聽完,便轉頭掃視一眼,殿前有座半人高的佛像,眼神是憐憫衆人的慈善,她走過去,路過棺材時,她側眸看去,棺材被蓋住,看不見裡面。
她深呼吸,走到桌案前,準備拿起佛前的燭台,卻發現那燭台好似粘在桌案上一般,絲毫未動,蘇喜英便左右晃動兩下,眼前的景象驚駭到她。
一旁擺滿蠟燭的牆壁忽然無聲地翻轉,出現了一扇門。
她震驚地回頭看後面的和尚。
和尚盤腿而坐,手裡轉動佛珠,并未看她,垂眸低聲道:“多謝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