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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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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文光今日在尚書省罷,你們封宮的時候放沒放他?”陸尋英跟淮岑确認。

“宮是千牛備身李将軍封的,滴水不透。”

“那我去見許文光……他是講得通道理的聰明人,不會看着他父親往死路上走。”

陸尋英揚聲喚,“蓮湖,外頭下不下雨了?下就拿蓑衣來。”

“你别去。”姬暮野忽然低聲開口,“剛退的燒,外頭冷,你待着。”

陸尋英不理會他,“姬右軍,我惦念朋友安危,跟你什麼相幹?”蓮湖走進來,說外頭不下雨了,隻給陸尋英捧了一件外袍,陸尋英穿了,又跟淮岑一欠身,“還勞煩左軍讓禁軍兄弟們守一守,好歹等我回來了再去。”

“好說。”

淮岑一答應,陸尋英就不再管問姬暮野的反應,撥開兩位武官徑直往出走。等到了尚書省值房,天已擦黑了。

許華嚴手中正托着那塊梅竹雙君,以絹布輕拭,翠色流轉如春水。筆硯懸在一旁,似乎一日沒動過,早已幹枯。

“令尊把太子藏在府上,你知道麼?”陸尋英反手落栓,開門見山。

許華嚴握緊了那塊流麗的翡翠,嗓音枯啞,“今晨家父祭告宗祠,說要效法前楚國相江氏。”

“江明淵破城時也不肯脫下那身前朝官服,玉笏擊額而亡。新朝将其門人、子弟四百餘口斬首棄市,頭顱懸于城門三月,至腐壞方取下[1]……許尚書也要效法嗎?”

許華嚴良久不語,陸尋英從他手中抽走那塊絹綢,“我再給你講一個,關中王氏藏匿哀太子遺孤,全族男丁腰斬于市,女眷充作營妓時,最小的才九歲[2]。”

“許華嚴,你三妹昭音今年多大?”

許華嚴的手一抖,險些摔了那塊雙君佩。陸尋英上前一步握住他手腕,看見他蒼涼苦笑,“你教我行不孝之事?”

“我要許氏祠堂的香火别斷在你手裡。要你活着穿這身孔雀補子,要保全你許氏九族,六百餘口的人命。”

“太子剛滿七歲,一旦交出,性命豈能存焉?”許華嚴攥緊手中玉佩,翡翠竹葉紋路割着掌心,整個人僵成怪誕的坐姿,似被鉛化,端莊俊秀的面容慘白似月。

“……我沒法去讓父親行此等事。”

“是與不是,在人斡旋。太子是陛下親弟弟,尚書府若願力保,未必就死。”陸尋英用手按在他顫抖的手背,“文初藏書之樓、子修血谏之階[3],那都是愚人的死路,你許文光是天下第一流,莫要步他們的後塵。”

雨不知什麼時候又大起來了,雨聲是撕裂兩人之間寂靜的唯一聲音,不知過了多久,許華嚴才點頭,啞聲道,“我願去試試。”

陸尋英伸手摸他的手,已經冰冷,沒一點溫度。他頗懷憐惜地看着這位自他入京就相交的友人,從旁邊櫃裡翻了暖爐給他塞在手裡。

“雨這麼大,我沒帶蓑衣,陪你坐到雨小些再入府,如何?”

他叫侍從進來,“去回淮岑将軍和姬将軍,雨太大了,讓他們少挨些時候,雨小些時許右丞便到。”

他說這話後,分明看見許華嚴肩頭一松,此後一切如他預料。

許華嚴天剛擦亮時進了尚書府,祠堂前,據說跪了整宿。不知道他跟父親說了什麼,為官三十年的許恪又想些什麼。可太子最後畢竟是交出來了,不出三日,在西郊别院“暴病而亡”。

許恪撐到盛夏才閉眼,臨了,他焚了畢生所著半部《永徽記典》的手稿,許華嚴或許比父親更懂為官之道,又或許隻是善于揣測蕭祁瑾的意圖,他新修《大典》時,給江明淵單獨立了傳,他不再提父親,卻給城中道觀捐了花神小郎君像。他全了清流名聲,又沒觸蕭祁瑾的黴頭。

又後一月,姬策的軍報終于從兵部裡掙出來,蕭祁瑾順理成章地放走了姬暮野,賜他鎮西将軍,這就已經是跟陸尋芳平級,離北地王陸玉曉就差個異姓王的名頭,不過西北五鎮裡,仍有三鎮是陸家地盤,所以蕭祁瑾相當放心地放了他,隻是三年前欣賞兩虎相搏的是他父親,如今是年輕又雄心勃勃的新皇,而他不再是那個坐在底下發抖的三殿下。

姬暮野走時,除去跟淮岑還有禁軍右軍裡幾個知心的校尉吃了酒,再沒找過旁人,正如他來那夜一樣,帶着他親随的數位副将,還有玄昭、縱千山,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是否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他走那天淮岑來瞧過陸尋英一眼,蓮湖報給他說文安侯正在睡中覺,淮岑進屋看時,他用灑金的折扇蓋在臉上,眼睛分明睜着,清醒得很。

“姬越川走了。”

陸尋英聽了沒什麼反應,單是嗤笑一聲,“好好的京都快活不享,回西北雪窩子裡打狼,沒眼色的呆子。”

他在藤凳上伸懶腰,眉眼又倦又媚,卻總帶着幾分疏離,“左軍莫想他了,擾了我們兄弟吃酒的雅興。”

“如今文安侯封了光祿大夫,這是文官領袖了,我哪兒還攀得上。”淮岑跟他玩笑。

“什麼文官領袖,不過是吃幹飯拿空饷的閑差。”陸尋英把扇子從臉上揭開,翻身坐起來,“陛下倒真許過我一件事,不過這半月倥偬,想來忘了,改日我得去問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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