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備将士等一衆人,都是餘林城裡現有的,因此兩個人身邊帶的都是親衛騎兵,除此之外沒有半個人拖拉延慢,大軍原本要走十日的路,他們不過走四五日就到了。
一路上陸尋英做些什麼?無非是賞花,看秋,騷擾默不作聲的姬暮野。兩人之間似乎别有一種沉穩的默契,姬暮野不躲不避,卻也沒有更進一步。末一日歇在北望河畔的時候,陸尋英偷偷往他帳篷裡鑽。
“做什麼?”姬暮野攏緊了被子,警惕地瞧着他。陸尋英笑得前仰後合,“瞧把你吓得。”他隻用兩根手指就輕易掀開了姬暮野的抵抗,輕盈地鑽了進去。
秋夜極其靜谧,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混在一起。是陸尋英先開了口。
“天涯關裡有你平野哥,有我姐姐,不好開口問。”
“想問什麼?”
“為什麼躲我,我是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他聽見背後,姬暮野輕笑了幾聲——對這成天一副死人臉的人,真難得。
“縱情聲色,犬馬冶遊,你問我你幹不幹淨?”
“我以為你看得出那是虛與委蛇之計。”陸尋英叫委屈連天,在他胸口枕着,又追問,“京都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避我如避毒蛇猛獸,怎麼,到了北境就不舉了?”
他堂而皇之說着又刻薄又輕薄的荒唐話,卻故意往姬暮野身子裡靠,很快就知道他自己說的是彌天假話。陸尋英像隻得逞的狐狸一樣笑起來。
“那倒沒有。”姬暮野答,一手鎮定地箍在他腰間,好像渾身滾燙的是另一個人,他仿佛沒有其他的變化,隻有陸尋英捕捉到他時或粗重的呼吸聲。
“你别是要我一顆真心吧?”他輕聲問。
在他們頭上,星河倒轉,直入腳下濤濤不盡的北望河。
姬暮野的呼吸聲頓了,箍在他手上的腰更緊,好像因為什麼外力不能放開。
“如果我說我想要,你當如何?”
這回輪到陸尋英沉默許久,久到姬暮野以為他不會再回複的時候,他輕聲歎息,“你聽見姬平野說的了。”,他低聲道,“壽數不保,别把你的真心賭在必死之人身上。”
他不再給姬暮野任何機會,翻身用一隻手輕輕松松就壓住了他的肩膀,姬暮野的體型比他高大很多,可他沒能掙開這輕而易舉的桎梏。陸尋英的眼睛和臉都很美,漂亮的鳳眸,晶亮的瞳仁兒,薄唇,和白瓷一樣的肌膚。
這麼座玉雕而藏鋒的美人相朝他傾倒下來,向他索吻,深切急迫,面容含情,眼神中有深重的欲望。
“别在死人身上虛擲青春。”他又說了一遍,好像要說服自己。
“那你這是幹什麼呢?”姬暮野冷靜地指出,陸尋英手緊緊抓着他衣襟,指節就抵在他胸口,整個人被他輕而易舉地圈在懷裡。
陸尋英怔了一會兒,閉眼,将輕柔的吻落在他唇上。“就當死人妄念。”
但他未曾想到的是他立即得到了回應,姬暮野的懷抱有力而溫暖,包着他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的唇齒裡溫度滾燙,如同岩漿泥沼将兩人糾纏其中。
“附佘人講,衆星是馬神千眼,星下許誓,必能得成。那我姬暮野許誓,要你壽延百年,福澤千載,名傳萬世。”
“死人的真心呢?”陸尋英眨了眨眼,“不要了?”
“真心拿真心來換,若你不肯與我,這東西我給不出去。”姬暮野誠懇地看着他。那一瞬間陸尋英在他沉黑的眸子裡失了神,他意識到他跟他哥哥姬暮雲表面上截然不同,實際上還是同一個娘胎裡出來的,同一種人。
十二年前,姬暮雲也曾策馬追過北地王世女陸尋芳二百八十裡,追到附佘人放馬的白雲浮水,眸子火一樣燃亮,說摘不下北地絕境的牡丹,便永世不回信玉城。
那時候姐姐何言以對?是把新開的花摔了一捧到姬暮雲懷裡,笑罵你才是牡丹,本将軍縱千軍萬馬,不是誰憑欄就賞得的花。
熱烈,專注,執着,不達目的,決不罷休。這大抵是姬家人的本質。陸尋英這麼想着的時候他已經在姬暮野上面待了很久。
姬暮野被他壓得哼一聲,“下去。”
陸尋英裝聾作啞,開始解他衣服,姬暮野擡手扯住他後衣領,輕輕松松把他提起來,“你剛才聽明白了麼?”
“少廢話。”陸尋英修長的指尖擱在他最後一個扣子上,輕輕一挑就開,露出底下蜜色的胸肌。
“這是我給你的,不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