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今日以後他們的距離會越來越遠。她或許會更厭惡自己。
真好笑,他遇到這樣一個能人,難得放下了想要籠絡的念頭。或許是因為,在她身上,他看到了自己。
他不想開口解釋,也許這樣才能讓一切可控——他不能真的陷進去了,沈晴微不是什麼心思單純的人。
“影雪,我們把那些不愉快的往事都忘記,好不好?”
“殿下這話是認真的嗎?”沈晴微心裡覺得很可笑。他說,以後他會相信她的。可他相信的,究竟是她,還是他親手所下的毒?
“自然是認真的。”
“好啊,那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我是影雪,一個……”沈晴微頓了頓,轉而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對了,我脾氣可不大好,殿下要小心了。”
種子已經種下,等到生根發芽的時候,就是他遭報應的時候。
周臨言:“那正好,至少在我面前,你可以做回自己了。”
沈晴微挑眉:“做回自己?隻怕殿下,你受不住啊。”
周臨言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卻被沈晴微搶先一步:“殿下,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去探一探玺州城的底細了。”
“影雪,這些時日相處下來,我認為,你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也足夠有能力執行。”
沈晴微不解:“所以呢?”
“所以,這次曆練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那殿下呢?”
“我就在你身邊看看啊。順便看看我們影雪姑娘最擅長的事情,日後我就知道什麼事情交給你合适了。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發揮你的才能為我所用;你也能早日拿到‘青有思’。一舉兩得。”
“好啊,那殿下可要睜大眼睛看看我的本事。”
“拭目以待。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沈晴微淡定道:“去刺史府,聽聽刺史怎麼說。”
若是往常,沈晴微會選擇暗中潛入刺史府或者僞造身份登門拜訪。至于現在,這不是有個人可以直接利用?
“殿下,你見過玺州刺史徐碾嗎?”
“沒有。他是長居玺州,我久居皇城,怎麼會見過?”
“那更好辦了。”沈晴微胸有成竹。
到了徐府大門,沈晴微輕聲和守衛說了幾句。
“兩位稍等,我這就去告訴大人。”
“徐某不知三皇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實在慚愧啊。”
周臨言沒想到沈晴微就這麼直白地暴露他的身份,趁着徐碾在前方引路時低聲附到她耳邊:“你方才和守衛說什麼了?”
沈晴微其實懶得解釋,但是他問都問了,便應付兩句:“自然是交代殿下的身份。不然你以為,堂堂一州刺史,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嗎?”
周臨言:“你來玺州後,真的變了一個人似的。”
“殿下知道我脾氣大了?實在抱歉,本性如此,隻能請殿下多擔待。”沈晴微嘴上毫不客氣,心裡倒是打得好算盤,坐等某人上鈎。
這是她曾經很喜歡用的一招。就看周臨言這條大魚上不上鈎了。
“對了,殿下。一會兒你最好不要開口說話。”
“嗯?”周臨言瞪大眼睛。
“放心吧殿下,我是為了你好。是這樣的,你近日身體抱恙,不便開口說話。我是你的心腹,影雪。我們來玺州城的目的,是替正序監掃除憂患。”
“仗勢欺人這一招,你倒是很會。”周臨言調侃道。
沈晴微點點頭,就當是誇她了。
“對了,殿下,我請你看一場好戲。”
周臨言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什麼戲?”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沈晴微得意地揚揚下巴。
權貴的忽然到訪讓徐碾有幾分措手不及。但是幾十年在宦海沉浮,他的心性是穩重的。招待客人的禮數自然也周全,絕不會落人口舌。
“三殿下莅臨,下官的寒舍蓬荜生輝啊。”徐碾親自給兩位貴客倒茶。
沈晴微接過茶盞,正準備美滋滋地喝一口刺史府上的好茶,卻被周臨言拽了拽——原來是他朝自己使眼色,她卻沒發覺。
周臨言刻意咳嗽了幾聲,聽着虛弱得很,好像要将五髒六腑咳出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