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人多混亂,沈晴微故意将廷項往“青白玉”那邊逼。但是她下手得不動聲色,叫旁人難以看出端倪。
“青白玉”離屏風最遠,又在角落,守衛還沒到他身邊。
“花青”事不關己地喝茶扇風。
玄衣面具男猶豫地看着眼前的場景,不隻是叫守衛退下還是制止這場鬧劇。
好時機!
沈晴微與“青白玉”之間隻隔着一個人的距離。
她一手往廷項腿上扔暗器,讓他不得動彈;同時敏捷地往後一退,将手上的刀片抵住“青白玉”的脖頸。
等到他們察覺到發生了什麼,場面更加混亂。
不過問題不大。
她手上有“青白玉”這個人質。
她一隻手拿刀片牽制他,另一隻手在他手臂上劃了一條口子。
一刀見血。
“貴人,你可千萬别動,傷口有毒。”
聽聞她的話,原本亂成一鍋粥的人群安靜了些。現在場面穩下來了。
沈晴微挾持人質,與其他所有人敵對。黑壓壓的人群拔劍相向。
這樣的場面,頗像史書上記載的慕容淞打過的最後一仗——兵臨城下,敵軍氣勢洶洶。
但是,慕容淞死守城池,堅持到了最後一刻。
這一刻,沈晴微更加明白,慕容将軍選擇的是什麼樣一條路。
她有人質在手,面對這麼多敵手時仍會有一絲不安。可想而知,慕容将軍的堅守需要多大的勇氣。
“把他放下,留你全屍!”玄衣面具男急得大喝。
“姑娘,你走不出去的。還是識相點,放了他,才能少吃點苦頭。”“花青”附和道。
沈晴微不以為然,一臉“遺憾”:“你們說得很有道理,可惜我已經沒有回頭路能走了。”
她轉而厲聲道:“都往後退,不然讓他給我陪葬!”
“青白玉”似乎地位不低。玄衣面具男馬上下達命令:“都往後退!”
一轉頭,他又用商量的口吻苦口婆心勸沈晴微。
“姑娘,你别沖動。我向你保證,隻要你不亂來,我保你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沈晴微不屑地扯起嘴角。
下一刻,她的眸色就變得陰沉:“不想他沒命,就按照我說的做!”
“主上,此人留着是禍害!”廷項腿上被暗器傷了,此時仍不忘煽風點火。
“閉嘴!”沈晴微還沒說話,玄衣面具男已搶先一步。
好,很好。
将三人緊緊捆綁的是利益,沈晴微雖然還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麼身份。
但是,隻要其中一個人出意外,他們之間形成的牢固鍊條就會土崩瓦解。
“我有一樁生意想和我身邊這位貴人談談。你們放心,談好之後我會把人原封不動地送回來。”
黑壓壓的守衛中,有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朝沈晴微扔了一枚暗器。
他的本意是想傷了沈晴微拿着刀片的手。
但沈晴微多年用暗器,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慧眼。
暗器離手的霎那間,她就躲開了。
一枚粗針紮入身後的牆壁。
這力道可想而知。
“耍詐?”沈晴微也不慣着,一腳紮紮實實地踢到“青白玉”的右腿。
“青白玉”一個踉跄,要不是脖頸前還有刀片抵着、手還被沈晴微禁锢,他差點就要往前一仰。
天将破曉,黑漆漆的屋外漸漸被點亮。
“天快亮了。”沈晴微擡起頭,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耐煩,“諸位,讓路吧。”
鴉雀無言。
沒有一個人敢挪動一下腳步。
沈晴微為數不多的耐心即将枯竭殆盡。
“在這樣僵持下去,我可就要廢了他的手了。”
她一臉殺意,猶如從亂葬崗爬回來的索命鬼——為了心中的執念不擇手段要将這金屋化為人間煉獄。
過了良久,玄衣面具男才點頭:“罷了。”
他随即下令所有人往後退,為沈晴微鋪了一條通往拂曉的路。
“希望姑娘信守諾言。”
“自然,我說到做到。”
沈晴微絲毫沒有松懈,一邊往前走,一邊觀察着周圍的風吹草動。
“姑娘一直往前走,到第一個拐角轉彎,沿着山路下山,再走幾步便可到城南的大街。”
“多謝。”沈晴微走出來了。
天邊的一抹光亮訴說着歲月靜好。
山上的蛙聲蟬鳴與潺潺的流水合奏,拼出了一首催眠的曲子。
“姑娘,你已經安全了,可以放下手中的刀片了嗎?”
“這位貴人實在抱歉,可我——不相信你們。你放心,我沒有動機害你。”
“青白玉”疑惑道:“你和徐碾是一夥的?”
“你高估我了。”
“你是霄定閣派來的?”
“你多慮了。”
“有人雇你殺我?”
“你想多了。”
“你不會想傍上我吧?”
“你閉嘴吧。”
“青白玉”實在想不通,他們這麼多人,為什麼會敗在一個姑娘手中。而且,她還是一位身上傷痕累累的姑娘。
“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青白玉”在沈晴微不耐煩的咬牙切齒中試探,在她即将爆發的邊緣惹火,“你究竟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