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臨言拍了拍孫照陵的背:“我覺得世子此言不無道理。光憑這些看似充分的證據來斷定這是容乙的罪,多有不妥。這樣吧,我先去附近問問,看看村裡的百姓怎麼說容乙。隻是……”
孫照陵被他的欲言又止吊足了胃口,馬上脫口而出:“隻是什麼?”
“隻是我一個人問東問西,村裡的人難免因排外而生戒備心,不肯坦誠相告。不如——再找個人一起扮作容乙的親戚,反正他失憶了,村裡的人應該沒聽說過他的家人。不過,依我之見,找位姑娘與我一起比較妥當。”
說着,周臨言特意瞟了許羽煙一眼,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
許羽煙像是見了髒東西,毫不猶豫地把臉别開了。
柳蓦在一邊默默目睹這一切,眼神不知所措地一眨一眨,不知道周臨言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許羽煙輕輕地推了推他,柳蓦鼓足了勇氣擡頭:“殿下不如和雲然姑娘一起去吧?你們兩人還有個照應。小煙昨日查案崴到腳,腿腳有些不便呐。”
說完,柳蓦偷偷瞟了周臨言好幾眼。
周臨言隻是滿不在乎地點點頭:“行。”
他轉身像沈晴微伸出了手,抛出橄榄枝:“不止雲然姑娘可願意賞臉,與我一同查案。”
為了不讓人懷疑她提前和周臨言串通一氣,沈晴微故意瞪大了眼睛,裝作震驚的樣子:“我?”
在衆人眼裡,除了柳蓦,“雲然”與珩王殿下是素不相識的。因此,沈晴微故意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可以。”
“走吧。”周臨言對她做出“請”的動作。
離開衆人的視線,沈晴微頓時松了一口氣。與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死對頭扮陌生人,這真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但轉念想到昨夜發生的事情,沈晴微就笑不出來,心頭堵得慌,連傷口似乎都隐隐作痛了。
“等等,别動。”
周臨言從懷中掏出一塊幹淨的手帕,手帕還帶着栀子花的香味,散發着令人心曠神怡的清香。
他湊近她,小心翼翼地拿着手帕拂過她的額頭替她擦汗,像是蜻蜓點水般溫柔。
周臨言的動作慢條斯理,風度翩翩。明明是很親昵的舉動,可周臨言卻很有分寸,他的手始終沒有碰到她的臉。
儒雅。
沈晴微莫名想到了這個詞。
沈晴微微微踮起腳,擡頭與他四目相對。
他的睫毛長長的,撲閃着像蝴蝶扇動翅膀。他那雙眼睛就更不用說了,别有風情。
沈晴微一動不動地看着周臨言的眼睛,忽然問道:“周臨言,我可以相信你嗎?”
說完之後,她就意識到這句話有點稀裡糊塗。隻因她不想直言昨日之事,所以要先來試探一句。可試探之語,卻說得虎頭蛇尾,撲朔迷離。
相信什麼?是要周臨言替她做事還是她替周臨言做事,這些她都沒提。
隻是,她覺得,要說那些事前,要寫這麼問一問,總比不問的好。
“沈晴微,隻要你願意相信我,刀山火海我都義不容辭。即便你想要我這條命,等我大仇得報,你也可以拿去。”
周臨言彎腰低頭,嘴唇和她的耳垂貼得很近,在她耳邊像是立誓一般說道。
沈晴微踮起腳尖,學着周臨言的樣子,貼着他的耳畔說道:“周臨言,我信你一次。若是你敢出賣我,我死之前,一定會拉着你一起的。”
周臨言的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揚:“好啊。”
沈晴微站好,開始說正事:“你不好奇我昨天為什麼會在容乙家中嗎?你不懷疑我和容乙認識嗎?你不害怕,這背後的渾水也有我的推波助瀾嗎?”
沈晴微說得時候很認真,目不轉睛地盯着周臨言的表情,不想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一閃而過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