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在這裡。”周臨言推開門,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蘆,笑盈盈地走到沈晴微跟前。
山楂的清香混着一絲甜甜的糖香,飄到沈晴微的鼻子裡。
“給你,糖葫蘆。”
沈晴微接過周臨言手上的糖葫蘆,在周臨言期待的目光下咬了一口。
“好吃嗎?”
周臨言盯着她的臉,目不轉睛。
山楂外裹着的糖薄薄一層,脆脆的,甜甜的。
白芝麻為這抹甜味增添了一絲恰到好處的香味。
咬下一口新鮮的山楂,酸酸甜甜像是在嘴裡開花一般,精彩紛呈。吃口糖葫蘆,整個人連帶着心情都變好了。
沈晴微點點頭:“還不錯。”
“那就好——對了,那個面具男,沒對你怎麼樣吧?你可有受傷?”
“放心吧,我的武功這麼厲害,誰能傷到我?”
周臨言低着頭說:“下次,别受傷了。”
沈晴微輕輕拂過心口上的劍傷,嘴角閃過一抹自嘲的笑意:“沒有下次了。”
既然娘下定決心對她下死手,她又何必自讨苦吃,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呢?形同陌路,各不相幹,或許是她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殿下,你知道臯王謀反後,他的結局如何嗎?還有他的部下,你可知道他們的結局?”
“臯王謀反,其罪本當誅,但說來奇怪,當年不知為何,臯王并未被處死。隻是從此消失了,再也無人提起他的蹤迹。這件事宮裡封鎖了消息,并未外傳,隻對外稱臯王服毒自盡。但我這個王叔到底死沒死,想必隻有陛下和太後心裡清楚。”
“這是六月底的事情了。
“至于臯王的部下——應該都死在那場叛亂中了吧。即便有僥幸活下來的,恐怕也隻能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六月底。
沈晴微忽然想起,楓村裡的老人說過,容乙就是十年前六月底失憶時到村子裡的。
“周臨言,容乙就是十年前的六月底才回到村子裡的。他回來時,遍體鱗傷,還失去了記憶,隻記得自己的名字。”
周臨言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你是懷疑——”
兩個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拿着劍奔跑出了房門。
他們要去附近的村裡調查因中毒而死的百姓,看看他們究竟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問了一圈,從東邊的村子問到西邊的村子,從南問到北。
最後發現,死的十個人裡有七人都與十年前的一些事有關,其中三人隻是普通百姓,一直生活在這裡,不曾離開過。
“十人有七人都是十年前才到村子來的。偏偏都是在六七八月,這未免太過巧合。”
走訪完最後一名死者所在的存在,沈晴微感慨道。
周臨言點點頭附和道:“确實太巧了。其餘三人倒像是為了分散查案之人的注意刻意用來混淆視聽的。”
“我總覺得,容乙的‘死’不是結束。”
沈晴微說出心裡的想法。
天色漸漸暗了,這一塊地方,像是被烏雲籠罩。
周臨言擡頭看了看天,勸道:“先回去吧,明日再找找有沒有别的線索。”
兩人回到客棧才發現,柳蓦、孫照陵、許羽煙、褚之泓早就回到客棧了。
每個人都皺着眉頭,是不是往客棧大門張望,像是在焦急地等待着誰。
一見到沈晴微,許羽煙就撲到她身邊:“你們可算回來了。有大人物來了,協助我們查案的。”
大人物?
“誰啊?”
問了一下午的話,沈晴微口幹舌燥,一坐下就端起茶壺,打算給自己倒一壺茶。
“是正序監的前輩——顧大人。”
客棧裡吵吵嚷嚷的,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個角落在密謀什麼。但是此事事關重大,許羽煙依然刻意壓低了聲音。
她的低聲輕語傳到沈晴微耳中卻是震耳欲聾。
顧、大、人……
會是她想找的那位顧大人嗎?
來無影、去無蹤。武功深不可測,行事低調。
她費了不少功夫,但都沒有成功蹲到此人。
“那個……雲然,杯裡的水滿了。”
許羽煙輕輕地戳了戳她的胳膊,出聲提醒道。
沈晴微趕緊放下茶壺。
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故作淡定地合理一口茶,“不經意”間問了一嘴:“顧大人,是哪個顧大人啊?”
“自然是那位位高權重的正序監棟梁,頗受陛下倚重的顧望悔顧大人。”
沈晴微握着茶盞的那隻手加重了力道,杯中的水都微微發顫。
位高權重。頗受陛下倚重。
顧、望、悔。
沈晴微緊閉的雙唇之下,上排牙齒和下排牙齒氣勢洶洶地對峙,仿佛要講這個名字的主人撕爛了,嚼碎了。
望悔。望悔。
是望向悔恨,還是想要忘記過去的罪孽?
真夠諷刺的。
沈晴微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上天終究待她不薄。
她雖然隻剩下三年的光景,可是命運卻讓她提前碰上了這個她心心念念——
想要除掉的人!
“殿下,雲然,顧大人在二樓西邊的第二間房。他交代了,若是你們回來,要各自去找他彙報目前的進度。”
沈晴微和周臨言對視一眼,就來到了顧望悔的房門前。
沈晴微看了一眼周臨言:“殿下先去吧,我先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