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摘半斤吃一斤,什麼時候把這東西裝滿?”
傅文州拎起隻鋪了個底的小竹籃。
他還好意思說?
孟希不禁眯起眼睛:
“我能有什麼辦法?您又不幫忙,我一個人,怎麼比得過人家四隻手呀?”
“這麼說,還是我拖了你的後腿?”
“怎麼會呢,您是董事長,就算一顆都不摘,他們也不敢赢你。”
傅文州再度張嘴時,孟希就眼疾手快地往他口中投喂一顆,轉身就跑。
他走得太着急,沒注意到底下的小石子,重重崴了一腳。
孟希立即探出爪子,攀住了櫻桃樹的枝幹,以一個扭曲的姿勢站定。
他驚魂未定,喘了幾口粗氣。
半晌,他低頭,呆滞地望向傅文州按在自己腰上的手掌。
孟希咽了口唾沫,回頭打量男人的表情。
他們貼得太近,怪異極了。
傅文州吐掉了嘴裡的櫻桃,将手臂收回。
孟希擡起扭到的左腳晃一晃,頗為無地自容,眼睛不知道該瞥向哪裡。
“傅總……”他支支吾吾地開口。
男人将櫻桃筐丢在地上,側過臉,目光冰冷:
“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空氣仿佛凝結住,孟希沉默良久才彎腰撿起小竹籃,悶聲道——
“好像有點,你要不還是别給我好脾氣看了,我會蹬鼻子上臉的。”
傅文州不知何時已然悄無聲息地走了。
【怎麼辦……】
他又做出了這種匪夷所思的行為,特别是面對傅文州,總忍不住想靠近一步。
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上。
但這樣,肯定會适得其反的。
生活不易,希希歎氣。
之後大家又去了菜園,晚餐便是主人家的廚師用這些新鮮食材制作的,每一道都鍋氣十足。
面對滿滿一桌子美味,孟希卻情緒不佳,連飯量都變小了,至于同事們鬥地主和打麻将的活動,他也沒有參加。
夜已深了。
山裡的夜晚靜谧非常,天空都比市中心更深更遠,繁星點點。
孟希有幾分困倦,洗了澡換上自帶的睡衣,躺在床中央,浏覽着購物軟件。
他這幾天忽然很想購進一把小提琴。
【孟希。】
他正昏昏欲睡之時,突然被這一聲驚醒了。
系統來得真不是時候。
【嗯?你幹嘛呀,有事情嗎?】孟希無奈。
系統似乎并未發現自己的不合時宜,冷漠問道:
【你要休息了?】
【當然呀,咱們兩個難道有時差嗎?現在都十一點鐘了……】
【你今天做了什麼,為什麼我這邊顯示傅文州的情緒有很大波動?】
聽到系統這句話,孟希便清醒了一些。
【我……我好像有受虐傾向,怎麼辦呢?】
他猶豫開口。
系統不解:【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就是,傅文州對我的态度一點都不好,但我卻特别想湊近他,有時候就會做出一些越界的動作惹他生氣。】
系統似乎還是不太理解:【比如?】
【我今天喂他吃了一顆櫻桃。】
對面沉默許久。
就當孟希以為它突然斷線了,它才忽而開口:【就這樣?】
【嗯。】
【他吃了嗎?】
【沒有,他吐掉了。】孟希想想就覺得自己蠢得透頂,傅文州本就不可能這種不幹淨的事物,何況是自己喂的呢?
他又戰戰兢兢地詢問系統:【你剛才說情緒波動,指的是好的方面,還是……】
他其實心裡有答案,卻還是想求證一下。
【不太好分辨。】系統回答得模棱兩可。
【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呐?】
孟希白皙的手指一圈一圈纏住被角,眉頭輕蹙。
【部門團建是個難得的機會,你如果不趁此時跟他拉近距離,回到公司就更不容易了。】
【我知道的……你幫幫我嘛,好不好?】
孟希語氣放軟,聽上去實在叫人不忍拒絕。
系統停頓半秒鐘,答應了:【你先别睡,我試試。】
孟希一時不太理解它這句“試試”是什麼意思,撐起腦袋等候下文。
可惜他身上這頭困困獸力量強大,輕易擊碎了本就不大堅定的意志。
孟希剛耷拉下眼皮,便隐約聽聞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面前的房門被人拉開,傅文州垂眸,便瞧見了一雙懵懵懂懂還未完全睜開的眼睛。
他忽然聯想到了剛出生的小乳貓,似乎就是這個樣子,身體還撐不起腦袋。
“傅總?”
聲音也像。
傅文州把充斥在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清掃出去,啟唇:
“我不小心把加了蜂蜜的牛奶撒了一床,黏糊糊的,沒辦法睡人。”
“哦……那我去找老王大哥,讓他給你換一套被褥吧。”
孟希搖搖晃晃地邁開腿,卻被傅文州攔腰擋住:“很晚了,打擾人家不大好。”
“那怎麼辦呀?”孟希腦袋不大清楚,慢慢悠悠地講:“那你睡我的卧室吧,我睡你的牛奶床。”
孟希想往外走,可傅文州提着他的睡衣領子,将其丢回屋裡,反手鎖上門。
他稀裡糊塗地讓出了自己一半床給傅文州。
對了,還有枕頭加整張被子。
“那是我的被子。”
孟希反抗無能,懷裡被傅文州塞進了沙發上的抱枕和毯子。
【好壞。】
“我把床給你睡,你就不生氣了吧?”他心口不一。
“誰說我生氣了?”
傅文州也口是心非。
“你明明就生氣了,幹嘛不承認呢?”
孟希歪了歪腦袋,卻偶然發現了他大拇指側邊的一塊傷口:
“這是怎麼弄的?”
傅文州沒回答,他就俯下身子趴過來,眼睛鼻子都快要貼上他的手指,不知道是在看還是嗅。
然後他倏地起身,麻利下了床,伸手到桌子上的背包裡翻找。
男人的眼神一路追随,直至他迷迷糊糊地揮舞着創可貼重新爬上床。
孟希十根指頭捧住他的手掌,專心緻志。
可傅文州的視角,盯着他搖晃的發旋,感覺他随時都能睡倒在自己懷裡。
“你之後少噴點香水吧。”
傅總突地開口,皺了皺鼻子。
孟希剛把他的手指包紮好,聞言揚起下巴仰望他,又擡起胳膊自己嗅嗅:
“我沒有買過香水呀。”
傅文州喉結上下滾動,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将手從他溫軟的掌心抽出來,一言不發地躺下。
孟希困得難受,見他蓋好被子,就自覺滾到床的一側,縮成小小一團。
他把大面積都留給了傅文州,自己很快便陷在枕頭裡睡着了。
傅文州翻了個身,緩緩湊近他,也是側卧的姿勢,一邊曲起手肘撐着上身,一邊将左胳膊立在他頸側。
“能吃能睡,你到底是個什麼小東西?”
男人喃喃自語,指腹輕輕擦過孟希鼻尖的絨毛。
而他睡得香甜,呼吸和緩,嘴唇翕動着,似在夢呓。
傅文州便低下頭,把耳朵靠過去。
“哥哥……”
孟希不知道夢見了什麼,在傅文州貼上來時,沒有預兆地動了動身子,姿勢轉為平躺。
因為幾乎被男人摟着,他柔軟的唇珠不可避免地蹭在傅文州嘴角。
那處皮膚滾燙,陷下去一小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