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母女倆又做了槐花奶凍、梅花湯餅、櫻桃畢羅……母女二人做得開心,王同光連着吃了幾日,終在某日連吃兩碗湯餅并三塊玉蘭花酥後摸着撐圓了的肚子委婉提醒到:“後天就是母親的壽辰,不知二位的壽禮準備得如何啊?”
明夷的湯勺“咣當”一聲掉進碗裡,驚訝道:“…啊?要…要準備禮物的嗎?”
王同光挑了挑眉,一副“你不知道嗎?”的模樣,顧夫人“啊”了一聲,懊惱道:“我忘記和明兒說了!”
“那你準備了嗎?沒有的話我哪裡——”
顧夫人連忙打斷道:“自是準備好了的。”
王二郎見夫人已有準備,放下心來,披上外衣準備去家塾上課,順便丢給自家閨女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望着父親事不關己的背影,明夷哭喪着臉看向母親:“娘,這可怎麼辦啊,祖母後天就過生了…欸你準備的什麼?”
顧夫人也是一臉懊悔,這麼大的事怎麼就忘了呢,聽到女兒問自己的禮物,随口答道:“一幅雙面繡。”
雙面繡?欸她最近也學了刺繡,她是不是也可以……不可以,時間不夠。
可是她記得母親并不擅長女紅,當時明夷有個基礎針法沒弄明白去請教她,結果母親連繡棚都不會固定,怎麼現在還整了個雙面繡當壽禮?
想到這,女孩有些狐疑道:“娘親自己繡的嗎?”
顧夫人理直氣壯,“自是我求你淑姨繡的!你娘親哪會做這麼精細的活。”
明夷瞬間發出爆笑,娘親天天說她像個小賴皮,看看她現在這副無賴的樣子,誰不說一聲更勝一籌?
顧夫人看見女兒笑得驚天動地樣子,也有點不好意思,期期艾艾道:“哎唷,你祖母一向不在乎我們二房送什麼,每次都是看一眼就扔到庫房裡頭。而且你淑姨刺繡的手藝可是鼎鼎有名的,就這一幅雙面繡我可是求了她好久呢……”
說到這,顧夫人像是想起了什麼,起身走向裡屋,從楠木條案裡翻出幾張薄箋出來,邊看着邊将其中一張遞給明夷:“喏,你淑姨剛寄來的信,這張是孚哥兒寫給你的。”
明夷接過薄箋,有些驚訝:“竟然還有我的?”
顧夫人點點頭:“你淑姨說孚哥兒可想你了,平常不愛說話的人問了你好幾回,快看看給你寫了些什麼,娘親可沒有偷看哦。”
女孩有些慚愧的抓了抓耳朵,她這回回來之後不是上課就是做飯,小日子過得都快忘了有這号人了。想到小中孚每日幹巴巴的讀書,沒有玩伴,心心念念的想着她,悶葫蘆似的性子竟然還去問了淑姨好幾次,隻覺内心羞愧難當,發誓一定要回他一封情真意切、感天動地的信!
張開信箋,映入眼簾的字體遒美健秀、幹淨利落。
“明夷阿姊,展信舒顔”
顧夫人笑道,孚哥兒像個小大人似的。
明夷仔細将信讀完,内容并不多,大概就是許久未見,問候她各方面可還安好,分享了他最近讀的書,告訴她淑姨府上又做了什麼新菜,最近天氣逐漸炎熱,千萬保重身體……
男孩絮絮叨叨的分享着自己近日的生活,又小心翼翼的問候她的,明明很想念,卻又不敢明說。
明夷突然想起之前做的書信志願,那些等待回信的小孩期待的面孔……她似乎都能想象男孩一個人在燈下認認真真的寫着信,可能還打了草稿,謄抄了好幾遍……
可能是害怕被嫌棄,也可能是性子别扭,不好意思寫太長,也不敢明晃晃表達自己的思念,女孩覺得自己的心和四月的薄冰一樣,化成了泛濫的桃花水。
明夷将信疊吧疊吧塞進袖籠,蹬蹬蹬地就要跑回去回信。顧夫人手快抓住女兒的胳膊,問道:“明兒是不是忘了什麼?”
“?”明夷一臉疑惑,内心隻想趕回去給人回信。
顧夫人看着女兒滿臉着急樣,提醒道:“你祖母的壽禮。”
明夷“啊”的一聲,差點忘了這茬!不過事實證明,ddl之下人的潛力無限,女孩大腦飛速運轉,有了!“娘親,您覺得我為祖母寫幅字如何?”
顧夫人點點頭,“明兒字好,也顯心意,是個不錯的主意。”
明夷回到宜秋院後,先拿了幾張平常作業的宣紙打了下草稿,又翻出自己珍藏的紙箋,從中挑了張雲藍箋出來。
淺藍色染液在紙面上流動,形成深淺不同的藍色雲紋,女孩提筆,認真謄抄。
開頭便是一句:阿孚,久違芝宇,時切葭思。
正文也如男孩般唠叨自己最近的生活,分享上學的趣事與學會的菜肴,并大大自誇一番,信誓旦旦的說下次見面一定要讓他嘗嘗自己的手藝。
又讓他不要天天悶屋子裡看書,出去耍一下,大街小巷都走走,小孩子别一天天悶壞了,最後再強調一下自己也很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