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前段時間還是二房不仁不孝,現在又變成了二房受欺,還摻和進家産之争,故事之跌宕,劇情之多樣,内情之豐厚,着實讓人欲罷不能,聽聞還有人私下開了賭局,賭這事究竟誰能笑到最後。
王府裡,三房最近連院門都不出,聽丫鬟小厮說裡頭一天能吵好幾架。袁老太太也病倒了,大房的陳氏借着照顧母親的理由,一齊躲在那瑞鶴堂,也是鮮少出門。明夷和顧靜翕也沒閑着,整日忙得團團轉,聯系相關人事,商量各種事情,模拟突發狀況,以确保順利進行。
開審那天,縣衙門前圍了不少看戲的群衆。知縣早已被敲打過,不敢再做什麼小動作,老實的依着程序來。那縣丞推薦的訟棍果然厲害,先是洋洋灑灑的将事情陳述清楚,再面對對方的質疑,三言兩語就将人噎得啞口無言。
随着證人的出列,整場官司漸至高潮。
李家妹妹自述家貧,指控兩個哥哥莫名擁有大筆不明錢财,并呈上了物證,縣丞看後,如此規整的雪花銀的确不像是普通農戶家裡能擁有的,又察了遞上的賬本,确定錢款存疑後向知縣請示,知縣驚堂木一拍,底下兩人哆嗦着跪下,承認有人給予他們錢财讓他們去找王家二房的麻煩,至于是誰指使,卻哆哆嗦嗦說不明白。
顧靜翕又适時呈了張字據和一個藍色錦袋上去,肖大娘并其他幾個農戶也占了出來控訴自己被威脅與方姓佃戶突發橫财。
知縣看着這些物證腦門直冒汗,硬着頭皮繼續問那始作俑者是誰?
這時,又一人跪了出來,正是三房管家的外侄。
那男子對着顧靜翕母女和知縣磕了幾個響頭,開口将一并罪名全認了下來。不管怎麼問,隻道自己之前與二房有過嫌隙,希望能借此将二房摁下,讓三房能多管理一些财産,自己也好借姨夫的關系撈更多的油水。
三房夫妻倆登時一幅捂住胸口嘴巴大張,不可置信、慘遭背叛的模樣,王同甯直接沖到中間将人痛罵一頓,又将管家叫出來狠狠批了一通。
桑夫人淚水漣漣地走到顧靜翕面前,期期艾艾地想拉她的手,被顧靜翕不着痕迹地躲開了。她又去扯明夷的衣袖,少女躲避不及被抓了個正着,帷帽後面的眼睛嫌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直接甩手将衣袖扯了出來。
桑夫人向後一個踉跄,整個人臉色煞白又作勢暈倒,被罵完人分王同甯趕忙扶住,兩人借口瞧大夫,先行退下了去。
幾個佃戶受人指使誣陷王家二房的事情已然真相大白,雖然揪出的幕後指使過于牽強,給出的理由屬于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的,至于真正作惡之人是誰,稍微明白點的人也都心裡有數。
縣丞問顧靜翕母女可還有事要議?顧靜翕搖搖頭,起身朝知縣行了個禮,道:“既已揪出兇手還我家清白,民婦在此謝過各位官老爺。”
說着又轉身朝後一拜,道:“謝謝各位父老鄉親願意出來替我作證,我與小女着實感激不盡!”
知縣見顧靜翕如此識時務,驚堂木一拍,迫不及待地将處罰吩咐下去,宣布退堂。
回府之後,顧靜翕直接帶着明夷殺到了瑞鶴堂,逼着袁老太太将人都叫了過來,一齊再議分家事宜。
三房兩人不複之前趾高氣昂的安穩模樣,隻一昧低着頭躲避老太太仿佛要吃人的目光。陳夫人坐在老太太身邊,整個人跟霜打了的白菜似的,不說沒講過幾句話,連頭都沒擡幾下。
顧靜翕見衆人都不言語,便先行開口道:“咱們這分家的事情一拖再拖,眼瞅着就要過年了,得趕緊商量好才是。自上次過後,我早就想和大家一齊坐下來再好好談一次,隻是突然被一些腌臜事情絆住了手腳,實在不是有意拖着的,你說是不是啊桑弟妹?”
桑夫人胡亂嗯了一聲,顧靜翕又道:“方才在縣衙裡頭我看你都暈倒了,現在可還好?大夫如何說的?三弟可千萬要照顧好妹妹啊,這平白無故就暈倒怕不是招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王同甯扶着妻子的手緊了緊,沒有答話。
顧靜翕又看了眼袁老太太和陳夫人,繼續道:“上回你們提的建議我也回去想了,為族中子弟讀書做貢獻是好事,我們母女倆的确不該将錢财都拿了去。我想了想,我和明兒就要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捐給族裡,明日就讓人來立字據寫契約,大家覺得可好啊?”
大房三房的人哪還敢有什麼意見,顧靜翕手裡捏着把柄,再争下去,要是搞個魚死網破,整個王家豈不就徹底淪為江南一帶士族的笑柄了嗎,擡不起是一碼事,屆時搞不好兒女仕途婚嫁都要受牽連。
袁老太太看着下首投來的幾束目光,心裡罵着幾個蠢貨,但也無可奈何,面上還是淡淡道:“就按二房媳婦說的來吧。”
母女倆大獲全勝,樂呵呵得和這一桌人在瑞鶴堂吃了頓飯,看着那幾人吃癟萎靡的模樣,明夷高興地又多吃了一碗飯,整個人舒暢極了!
飯後明夷蹦蹦跳跳地跟着母親回到了不系園,燭火将母女倆投在屏風上的影子拉的長長的,顧靜翕撫摸着女兒的鬓發,輕輕道:“明兒想不想搬家呀?咱們今年去淑姨那過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