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記憶徹底清空,前方的路再光明,于他又有何意義呢?
慕恒忽然感到衣角被人扯了扯。
他低頭,看到楚逸嘴角牽出一個勉強的笑,對他道:“沒有記憶,也就意味着沒有痛苦,挺好的。”
“就是有一點不好。”楚逸扯着他的衣角不肯放開,就那樣怔怔盯着他看,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魔頭,我不想忘記你。”
不想忘記你。
慕恒的心顫了顫。
他們一起經曆的事情不少,也遇到過像赤瞳那樣棘手的對手,能把他們鎖在不為人知的幻境中那些年。
但南朝還是更勝一籌。
和赤瞳争鬥的日子裡,雖說難熬,但總能找到應對的法子。
而南朝,雖說修為并不強大,卻是讓他們第一個感到力不從心的對手。
他狠毒、鎮定,來去無蹤,而又神秘莫測。
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辦法、咒術,都是出自南朝之手。
他好像一個天生的創造者,是昆山最後的屏障。
“沒事。”魔頭的聲音第一次那樣柔和,像是有魔力般輕撫平了楚逸的不安:“待我把南朝抓回來,必讓他給你解咒。”
楚逸點點頭。
他不相信失去記憶的自己,但很自然地相信了魔頭。
最初的害怕過後,楚逸忽然覺得過一段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以後的每天裡,醒來的都是一個全新的自己。
隻是希望,這樣的日子不要持續太久。
——
“大帥。”
帥營中,華明掀起帳簾走了進去,向應風簡單報告了下楚逸的情況。
應風正在研究戰術,聞言放下了筆。
千言萬語,最後化成一句話:
“這是沖着我們來的。”
華明怔了下:“何以見得?”
“我們能赢得昆山大軍,最重要的依仗就是念之。新州主上任後,放下狠話卻遲遲不敢派軍來戰的原因也多半是因為念之。現在念之即将失去記憶……”
華明頓時明白了:“他就可能不會繼續幫我們了?”
應風點點頭:“不止如此。”
“沒有記憶的人就像一張白紙,旁人往上寫什麼便是什麼。楚念之,不但有可能不再是我們的助力,甚至可能是我們最大的敵手。”
華明:“那怎麼辦?總不能把念之鎖起來,不叫他見任何人吧。”
“自然不能。”應風敲了敲桌,震得那張剛畫好的戰術圖彈映在了空中。
那張戰術圖設計的精妙絕倫,把所有可能遇到的擊破點、埋伏點等等都考慮的非常全面。
如此等等,不愧出自修真第一大帥的手筆。
即使沒有楚念之的幫助,也要憑自己擊破困局。
“念之屬于他自己,他能不能幫、想不想幫,都取決于他自己。”
“我隻是擔心有朝一日,他恢複記憶後,會後悔可能做出的一切。”
…
第二天。
這些日子,慕恒已經養成了按着楚逸的起床時間去查看的習慣。
今天也不例外。
解除咒術的事迫在眉睫,不能再等了。
今日相見後,他便要動身出發,去尋南朝了。
慕恒在帳外躊躇了會兒,掀開了簾子。
人呢?
環顧四周都沒看到楚逸的蹤迹,慕恒心中升起種不好的預感。
現在的楚逸失蹤可是件大事。
他什麼都不記得,出去後很容易被人拐騙。
慕恒喊了許久沒人回應,隻好去找谷鶴和華明問。
也是奇怪。
他分别掀了兩人的帳簾,竟然都空空如也。
也是現在慕恒才注意到,今天的關州軍,有些不太尋常。
營帳接連處,有不少級别不低的修士在跑前跑後,前兒個剛收起來的旗子今兒又挂了起來,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過了會兒,華明終于是回來了。
慕恒還沒開口,就聽得華明抱怨道:“一個兩個的,都沒良心。”
“怎麼了?”慕恒道。
前些日子同華明一起研制靈藥,算得上難得的好友,對彼此有些了解。
和谷鶴不同,華明性子沉穩,若不是有大事發生,絕不會焦慮的到處抱怨。
華明嘲諷地笑了笑,眼底劃過一絲凄涼:“你知道嗎?聯軍又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