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李照月都被支使得忙忙碌碌,跑前跑後,總有人在不停地喚她,等到晚間醫館關門,她已經累得雙腿虛浮。
總算是明白了張大夫說得辛苦是有多辛苦了,難道一直沒招到合适的人。
白夫人整理好一旁的東西,問道:“怎麼樣?明日還能不能堅持得住。”
李照月疲憊道:“我可以的。”
“好,明日不用來那麼早。晚上回去好好休息,好好睡上一覺。”
李照月走出醫館後才意識到忘了的事情,又轉身回去,還好門還沒關上,她不好意思道:“說起來,我有個不情之請。”
“我家中有個生病的哥哥,不知道能否容許我用下午的工錢換一些治療傷口的藥。”
張大夫和白大夫對視一眼,點頭同意了。
“我讓小李抓兩貼給你帶回去,你哥哥的傷是什麼傷口?”
李照月想了想,答道:“是刀傷,他先前說是要去走镖,結果路上遇到山匪,受了些傷。”
白夫人緊張道:“遇到山匪?那傷口肯定很嚴重了,這就要好好休養了。”
“說起來,”張大夫捋了下長長的山羊胡,“我好多年沒見過山匪了,沒想到還有這些人的存在。後來可是報官了?”
李照月有些羞愧,硬着頭皮撒謊,“當時就已經報官了,聽說官府已經出面解決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
三人言語交談間,李威一直靜靜地聽着,不動聲色地将藥包好了,李照月客氣地向他道了謝,又向張家夫婦兩人告别後,踩着落日的餘晖回到了客棧。
依舊是每人兩個包子,陸絮風默默接過,主動地拎起桌上的茶壺給李照月倒了杯水,李照月心安理得地接受着。
陸絮風看她手上還有兩包碼得整齊的包裝,不由問道:“這是什麼?”
“你的藥。”
李照月将藥送到他眼前,等他看清後随手放在了桌面上,一股濃郁的特有的藥香味瞬間鑽入了陸絮風的呼吸中。
“其實……”
陸絮風開口後頓了頓,他本想說他可以不用再花費金錢來喝藥的,可是轉念一想,若是他身體一直好不了,繼續待在這裡也是耽誤時間,時間一久,被人找到的幾率更大了。
“怎麼了?”
陸絮風沉默了下,還是說道:“沒什麼。”他頓了下,又不自在地看了眼李照月,“辛苦你了,李姑娘。”
“我還是那句話。”
不要忘了履行自己當初的承諾。
為了體諒陸絮風行動不便,李照月飯後又花了半個時辰去後院廚房給他熬藥。
陸絮風事後表示:“熬藥這種小事,我來做也是可以的。”
李照月回道:“我也隻是體諒你這幾日身體受傷比較嚴重,順手幫你把藥熬了,等再過幾日你身體好些,這種事情你就自己去做吧。”
陸絮風突然笑了下,“好。”
李照月從前幾日與他相識到現在,還沒見過他露出這種表情,好奇問道:“你在笑什麼?”
“隻是突然想到,現在的我要靠你生存,要你去外面謀生,甚至還要你去幫我熬藥,這是我之前完全沒有想過的事情。”
李照月以為他在嘲諷自己像他仆人,臉色一黑,嘲諷道: “那你還真是笑得出來?”
“當時他們都是怎麼稱呼你的?是喊你公子的吧?我見你當日衣着不俗,想必家世不凡,身邊還有一群人圍着奉承着,何等光彩,怎麼現如今也淪落成這幅樣子了?”
“前路茫茫,艱難險阻也未可知,誰知道以後又會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你這個公子還做不做得主人了。”
陸絮風聽她這反唇相譏,喋喋不休的嘲諷之語,暗怪自己沒有把話講清楚,抱歉道:“姑娘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哦~那你到是說說我哪裡誤會了?你又是個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多謝姑娘在這期間對我的照顧……”
李照月冷冷地白了他一眼,不發一語地轉身出了房間,陸絮風端起桌上已經有些放涼的藥一飲而盡,心中思忖着該如何再向她解釋。
過了一炷香時間,李照月端了一盆水進來放在了屏風後面,然後又拿了一把椅子過去。
陸絮風聽到那一陣細碎的動靜,不知她在做什麼,過了好一會兒,那邊才安靜下來,他走過去一看,李照月雙腳泡在盆裡,一隻手撐着臉,歪在椅子中睡着了。
他走上前去,輕輕喚了她兩聲,沉沉睡去的李照月毫無動靜。
陸絮風立在一旁思考了片刻後,俯身将她打橫抱起放在了床塌上,又回去将屏風後面的那盆水端出去倒掉。
重新躺在床上,他忽然間想到,自己昨日昏迷不醒時,她是如何讓自己喝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