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鹿穿過礁石,停在了海邊。她決定更改策略。
這幾日時間在歸鄉島潮濕鹹腥的空氣裡無聲滑過。
佑海主那日的警告像懸在頭頂的冰錐,但詭異的是,監禁并未如預期般嚴苛。
木屋的門從未上鎖,儀每日送完海靈果後便會離開,餘鹿試探性地走出屋子,那些沉默的村民依舊對她視若無睹,卻也沒有任何阻攔或敵意的舉動。
整個村落維持着一種沉默般的“井井有條”一切按部就班,無聲無息。
這幾日餘鹿便利用寬松的環境,開始搜尋姜向安的蹤迹。
她避開儀可能出現的時間,搜尋着村落邊緣,叢林入口,礁石後方。
目光掃過每一間可能的木屋縫隙,豎起耳朵捕捉任何微弱的呻吟或人聲。
然而,除了海浪永恒的喧嚣和風吹過木闆的嗚咽,餘鹿一無所獲。
那個神秘的“大巫”和禁區,仿佛被無形的屏障隔絕在感知之外。
餘鹿回頭眺望歸鄉島,如果需要找到姜向安,看來她必須更深入的“融入”,才能接觸到核心的秘密。
餘鹿悄無聲息回到村落,一旁正在晾曬魚幹的儀一眼望見了她,“沅姐姐!你在幹嘛呢?”
沒想到儀會在這,餘鹿有一絲驚訝,但是很快有了借口:“儀,我剛剛去看看有沒有我能做的事情。”
“我的傷好多了,每天這樣白吃白住,心裡實在過意不去。”餘鹿蹲下身子幫助儀分撿地上的銀鱗魚,“島上有什麼我能幫忙的活兒嗎?采摘也好,修補也好……讓我也做點事吧?”
儀歪了歪腦袋,“既然這樣……”她雀躍地拍了下手,“正好今天我們要去西崖采海靈果!那個地方果子長得最好!不過路有點難走……”
“沒關系!”餘鹿立刻接口,語氣堅定,“我能行。多活動活動也好得快。”
“好哦。”儀有條不紊的處理着小魚,“我們等海靈日要落下的時候出發。”
“正好晚上還可以帶沅姐姐你去看看捕魚呢!”
于是,待太陽落到海平線上,餘鹿同儀她們一起出發。
除了儀,還有七八個青壯年的村民,男女都有。
她們依舊對餘鹿的存在毫無反應,隻專注于腳下的路。
這山路确實有些崎岖濕滑,布滿苔藓的岩石和盤根錯節的藤蔓是天然的陷阱。
餘鹿跟在隊伍末尾,模仿着前面人的動作,攀爬跳躍,尋找穩固的落腳點。
汗水很快浸濕了她的後背,海風一吹,帶來陣陣涼意。
“沅姐姐好厲害。”餘鹿剛站起身,就聽見儀的話語,對方借了一把力給她,讓她能夠安穩站起身。
“我還擔心沅姐姐跟不上呢。”
“謝謝儀。”餘鹿笑了笑,然後看向面前的山崖。
西崖名副其實。
陡峭的黑色崖壁直插深藍的海水,海浪在下方撞擊出雷鳴般的轟響,激起雪白的泡沫。
這就是海靈果?
餘鹿站在一衆人身後,不經意的看向前方。
幾株形态奇特的矮樹頑強的紮根在這裡,枝葉間錯落生長着着飽滿瑩潤的海靈果。
儀熟練的向餘鹿示範着采摘的要領。
手指必須輕柔地捏住果蒂根部,向特定方向旋轉,不能硬拽,更不能碰傷果實流出的汁液。
“沅姐姐明白了嗎?”
“明白了。”
村民們早已各自散開,沉默的采摘海靈果。
餘鹿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株果實累累的矮樹。她屏住呼吸,指尖觸碰到一顆冰涼圓潤的果實,學着儀的動作輕輕一旋。
“嘶——”
指尖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餘鹿猛地縮手,低頭看去,隻見剛才接觸果蒂的食指指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深紫色。
這紫色似乎不是淤血,更像某種活物般迅速向上蔓延,眨眼間就覆蓋了半個指節,皮膚下的血管都呈現出不祥的紫黑色紋路!
餘鹿隻覺一股冰冷麻木的感覺順着手指直沖手臂。
“怎麼回事!”餘鹿心頭劇震,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她摘錯了!
這株樹上的果實顔色和形狀幾乎與海靈果無異,但細看之下,果蒂周圍似乎有一圈極細微的,暗紅色的絨毛!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隻冰冷,布滿厚繭的手猛地攥住了餘鹿的手腕!
力道之大,幾乎捏碎她的骨頭!
餘鹿驚駭擡頭,抓住她的正是離她最近的短發女人。
短發女人沒有看她,而是盯着她手上的果實,冷冷開口:“物歸原主。”
“放回去。”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餘鹿那隻發紫的手指,餘鹿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虹膜上細密的褐色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