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說有過之而不及。
許竹影隔着半個河谷,遙遙沖營帳門口的将領對去視線,頗有示威意義地搖搖手中的器物。
别看了,再看也不可能叫你來幹。
對面握緊拳頭,鼻尖一動,似乎是重重地哼了一聲,開始叫人提前去吹集合号。
這算啥。
打不赢小白臉就耍賴?
唯一發現并目睹這場無形對峙的夏荇站起身,隐晦地偷偷瞥了一眼許面首。
許竹影其實光比身量不輸從小習武的賀閑風,若要以高挑而論,也許還能勝之。
就是臉實在太過于有欺騙性,怎麼過分欺負人,第一眼打過去都能讓人下意識覺得他才是無辜的那個。
簡直不講道理。
她還在出神發呆,許竹影已經抱着長公主繁重的‘排場’,刻意走遠幾步從夏荇眼前走過。
如桃花流水的臉驟然貼近,許竹影的眼垂着,隐隐可以瞧見還沒消下去的趣味。
“如果是殿下想看的話,”溫柔氣息打在夏荇裸露在外的脖頸,“可以将許某叫過來。”
聲音飄忽又飽含笑意。
“看多久都行。”
一聽就不是什麼正經話。
這人之前在書院真的有好好讀書嗎,怎麼這都能發現。
“走吧,”夏荇撐開方才随便丢在灌木叢中的傘,假裝聽不懂許竹影在說什麼,“時辰差不多了。”
“沒關系的,”許竹影被她快步抛在身後,默默地長歎出一口氣,“許某自知也并無幾分姿色,若殿下不想看,說一聲便可。”
夏荇:“……”
要不是知道許竹影的扮深情是為了救他哥。
霧月聽着許竹影那“胡言亂語”,神色都變得不太對勁了起來,耳朵後紅得活像抹滿整盒玫瑰胭脂。
四周草木遮天,護送長公主的車馬停在波蕩不停的光斑中,唢呐尾端的紅絲帶卷出弧度。
綠影深處的黑色間閃過鳥類彩羽才有的絢麗顔色。
喜言爬上車架,坐在車廂裡不解地歪頭問道:“殿下?不上來嗎?”
明明馬上就要出發了啊?
“不對勁。”夏荇将傘往旁邊移了移。
日光下的衫木林平靜如常,隻是一股莫名的預感讓她停了下來,鬼使神差地朝西南方再望去一眼。
垂在藤蔓上的小孩渾身塗着古怪的紋路,咧到耳際的嘴裡掉了倆顆牙,倆條腿交疊在一起,松松地插住一根比他人還高的棍子。
冷汗一瞬間就從頭頂冒到全身,夏荇全憑本能地向後一抓,意外攥住片溪水打濕的袖子。
“敵襲!”許竹影率先反應過來,大聲朝着賀閑風那部分的營地吼去。
護在長公主周圍的侍衛求穩,率先舉起快要生鏽的輕盾。
這大概是夏荇穿越後,封建社會迎頭第二次給她的當頭一棒。
藏在密林的異族人嘴中咕哝點聽不懂的鬼叫,齊刷刷地從樹上冒出來時,密集程度讓她聯想到之間在科普頻道裡看到的蝗災。
吹集合号的小兵變了調子,搬運一路都沒掀開過的戰鼓發出節奏密集的鼓聲。
他們大多耳後别着白羽,流淌着山神血液的古銅色拉起自己親手制作的弓箭。
一時間,倆方的箭雨合在一起,似乎能将天都遮住。
賀閑風知曉這些人無法跟大恒的正規軍拼補給,羽箭用光便隻能暫時撤退,大喝一聲下令道:“找掩體!”
他帶來的這群人數量不多,是死一個少一個,要是都折在入城前他也别打仗了。
夏荇在侍衛和許竹影的護送下進了馬車。
情急之下,許竹影這個唯一一個身份合适的‘面首’隻得接過馬車裡一直備着的盾。
他“冒犯”地守在車廂最前頭,除了為‘長公主’殿下擋一擋可能随時出現的箭矢,還将那點鬼話也聽出少許。
“他們應該是大恒的人,”馬車裡的四個人全都收斂了呼吸,方便他仔細分辨,“就是和南安的勾搭在一起,見咱們車馬人多就想搶劫。”
畢竟生生世世都生活在密林裡的人,哪來的渠道聽說這個皇帝那個公主的。
外頭的情況變得更加混亂,羽箭的破空聲劃過長空,卻不是沖着夏荇頭頂的馬車蓋。
□□落地的重聲與女人的火氣頗足的罵語結合在一起。
“殿下,這句雜了大恒官話,好理解一些。”
動靜逐漸變輕,估摸有另一方的勢力進場,許竹影放心地松開盾牌。
他認真翻譯:“應該是:誰給你們的膽子,動姑奶奶要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