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絮問道，語氣當中透出些許微不可察的同情，然後眼見柴珊不置可否不再說話，隻是一味哭泣，當即留下一句，“我明白了，你且放心，我不會去衙門告你，也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别人，明天我會再來，麻煩你把教坊的姑娘都喊出來，等我遴選一番。”

說完，李絮兀自推門走了。

翌日，上午。

胡乾原本和郝敏在衙門一起修養，上次在月下飛天的時候他受傷了，加上後者和房琳一樣損耗掉了體力需要恢複。

這天打算睡上整日養精蓄銳來着，不料李絮突然登門造訪強行将他拉去曾經收服琵琶妖孽的教坊。

他問後者意欲何為，然而對方隻是欲蓋彌彰随意給了一個理由，說是要從三千佳麗當中選出一名和胡乾的樣子大同小異的絕世美人。

胡乾一邊有些不明所以，一邊踉踉跄跄被他拉入教坊，中途幾次推脫和疑惑都被打斷，無可奈何，直到柴珊按照李絮的意思把教坊當中的女子遵從固定順序全部叫到大堂站好，就聽後者略微浮出一絲滿意招呼說道：“各位姐姐妹妹好啊，我是你們新來的管事，也是你們排行第二的老闆和股東，今次初來乍到不勝惶恐，同時也要告知你們，我這有個堪稱空前絕後驚天動地感人肺腑的話本，想要挑選你們當中最為善解人意德藝雙馨的可人兒進行演繹，我敢保證，這個故事一經問世，肯定能給爾等帶來意想不到數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和一往無前的前程。如何，可感興趣？”

“演戲？”

“可是我們不會演戲……”

人群當中立刻傳來無數質疑的聲音，柴珊站在李絮旁邊控制場面說道：“先别着急打退堂鼓，要等法師說完。”

所有優伶聽到柴珊發話逐漸沒了響動，這也可以看出她平日裡對于她們的訓練有素導緻的潛移默化的威望。

之後為了化解她們的顧慮和膽怯，李絮又再笑着高聲告訴對方，“現在，自認很會跳舞的姐姐妹妹全都站出來吧。或者說是，擁有和我旁邊這位仙風道骨的修士同樣出塵絕豔的姑娘煩請上前半步。”

“……”

半晌，人群從開始的躊躇不前和左顧右盼逐漸變成徹底的鴉雀無聲和萬籁俱寂，仿佛落針可聞。

“嗯？”

李絮環視一遍她們，然後故作意外說道：“諸位好歹也是曾幾何時經過柴珊大當家的親自培養的出類拔萃的藝人，也曾在京都城内的王孫貴胄面前露臉，怎麼對于自己這般沒有信心，竟然沒有一個毛遂自薦的嗎？”

随即，他又擡手指了一下某個站在人群當中低眉順眼暗自絞着衣袂的女子，用着鼓勵的語氣問道：“你，為何不敢出列？”

那位女子擡眸望了李絮一眼，斟酌上前心虛說道：“東家有所不知，我們都是普普通通的翠襖紅裙，而你卻說要找和這位先生一樣超凡脫俗的人兒，我們不知你對筆下角色的具體要求，到底想要巾帼英雄一般枕戈待旦意氣風發的女中豪傑，還是想要不栉進士那樣心懷坦蕩學富五車的詠絮之才……”

“甚至，”她頓了片刻繼續說道，“我們就連所要扮演的角色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即便正兒八經的梨園行當都還分個生旦淨末醜呢。”

“唔，”李絮沉吟片刻颔首表示了解，“怪我沒和你們說清，我的主角有些特殊，她和這位先生一樣都是道士，而且天真爛漫能歌善舞，所以我才要找氣質非凡的藝人，而且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将她的神韻演繹得出神入化爐火純青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