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忽然傳來李絮的聲音，明霜剛想側過腦袋給予回應，忽然肩膀傳來前者把手放在上面的溫熱觸感，雖然知道對方沒有也不會有什麼逾矩的心思和行為，所以并未介意。

她問：“法師，雖然我已看了你的話本，對于即将表演的故事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但我還是不懂，我在胡乾先生口中得知，前面一個藝人的裝扮為了達到要求和效果乃是濃妝豔抹，為何到了我這卻是素面朝天不加修飾？”

“自然因為姑娘天姿國色，猶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倘若使用俗套的胭脂水粉，未免有些暴殄天物煮鶴焚琴。”

“法師謬贊，太初愧不敢當。”

明霜謙遜說道，言辭懇切的同時低眉順眼頗有幾分溫和從容的味道，就連一向閱人無數眼高于頂的李絮都不由自主晃了神。

……

話說觀衆席中一如既往坐着參與作品指導和幫助的柴珊以及其他優伶，她們全都提心吊膽聚精會神看着台上，雖然前面幾段表演都可謂是十全十美萬無一失，但是馬上就要進入結局，也就是燒死晚雪的一場烈焰。

因為有了慘不忍睹的覆車之鑒，所以她們格外緊張，生怕東家在外面找來的藝人有個三長兩短。

同時柴珊雖然十分擔心，但也暗自佩服李絮選擇人物的目光，台上的這位新的主角端的是一副花容月貌，而且她的美麗與先前逝世的三位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縱然身上的服裝和首飾别無二緻，但是她的模樣眉清目秀當中帶着一股出塵絕豔的矜貴和冷傲，這點和話本裡面寫得詳細的大長公主李曦的外表不謀而合。

并且由于主角前期乃是不谙世事嬌生慣養的女孩，為了表現出來這點特意畫了顯得稚嫩的妝容，雖然用了一些胭脂水粉，但是絲毫不會影響明霜原本的天姿國色和流風回雪的舉手投足。

“皇兄！”

轉眼就到最為重要的結局部分，台下的柴珊和其他優伶更為緊張，幾乎目不轉睛盯着明霜和李絮。

就聽前者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伴随昆玉在旁邊一如既往噴出烈焰，穿着戲曲服裝的明霜甩動水袖朝着李絮所在的位置和方向疾行。

因為害怕明霜像是晚雪和時雨那樣不知出于什麼原因自尋短見，台上兩側都有提着水桶未雨綢缪有備無患蓄勢待發的差役，就連負責制造節目效果的昆玉也是刻意減小噴出烈焰的程度。

然後就在兩側銅鑼和鼓點随着劇情的發展節奏逐漸緊密起來的時候，忽而，台上的明霜背對大家的身影莫名其妙頓住，她的甩着水袖的雙手明晃晃顫抖着，腦袋也有些許僵硬，雖然因為角度原因隻有李絮一個人看清她的臉上兩行遏止住了的淚痕，但是他們都知道這裡出現了問題。

柴珊正欲叫停探查具體情況，就連兩側拉着二胡的樂師也展現出了高超的職業素養，配合台上明霜一陣靜默以後似乎十分艱難擡起左腿的動作奏出弦音，就在萬衆矚目之下，明霜忽而皺着眉頭呵斥說道：“妖孽，還不從我腦中滾出！”

“啊，她說什麼？”

在場的觀衆無一不是感到驚訝而又手足無措，然後就見明霜閉眼豎起兩根手指輕點天靈蓋，一道紫色的氣流從她指尖灌入腦中，過了一會，一縷黑煙跑了出來，它像沒有實體的惡靈，原地不動轉了幾圈，随即猶如毒蛇出動一般朝着觀衆席上的柴珊和其他優伶沖了過去。

“啊！”

群衆當中響起一聲尖叫，接着場面一度陷入混亂，五顔六色的霓裳從四面八方東奔西逃散開來了，還是得虧胡乾臨危不懼氣定神閑拔出飲冰大喝：“巽字，定風波，破！”

說完，一道淺藍的氣流化作利刃的形狀朝着那股黑煙斬了過去。

刹那将其砍成兩半，不過這也隻是徒勞無功，因為對方目前隻是沒有真實面目的迷霧，不過須臾就又恢複原本的模樣。

然後就見它在空中停頓片刻，似乎是在估量胡乾和李絮的實力，然後自知不敵似的轉頭朝着教坊大門沖了過去。

“妖孽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