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則跟在他身旁,手裡拿着一串蜜果,裝作吆喝的模樣,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讓路人聽見:“新鮮的蜜果,甜而不膩,快來嘗嘗!”
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小販們的叫賣聲、行人的談笑聲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喧嚣。然而,在這繁華的表象下,我卻能感受到一絲隐隐的緊張。巡邏的士兵比往常多了不少,他們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時不時掃過街上的行人,似乎在尋找什麼。
“小心點,前面有官兵。”西涼淵低聲提醒,聲音幾乎淹沒在街市的嘈雜中。
我微微點頭,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地叫賣,目光卻瞥向不遠處的一隊巡邏兵。他們正挨個盤查路過的行人,尤其是那些推車挑擔的小販。
“看樣子,總督府的戒備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嚴。”我低聲說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西涼淵沒有回應,隻是輕輕調整了推車的方向,拐進了一條人少的小巷。巷子狹窄,兩旁是高高的圍牆,陽光被遮擋,顯得格外陰涼。我們沿着巷子走了一段,終于在一處僻靜的角落停下。
“從這裡繞過去,可以避開正門的盤查。”西涼淵低聲說道,目光依舊警惕地掃視着四周,“不過,總督府的後門也有守衛,我們得想辦法混進去。”
我點了點頭,從木車底下摸出一個小包裹,裡面裝着幾套總督府仆役的衣物。這是我們事先準備好的,為的就是在必要時僞裝成府内的人。
我們迅速換上衣物,将蜜果車推到一旁,用雜草掩蓋好。随後,西涼淵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那是我們之前從一名總督府的下人身上“借”來的。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蒙混過關,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整理好衣冠後,我們朝着總督府的後門走去。門口的守衛果然攔住了我們,目光警惕地打量着我們。
“幹什麼的?”一名守衛冷聲問道。
西涼淵不慌不忙,将令牌遞了過去,語氣恭敬:“我們是府裡新來的仆役,奉命出去采買些東西,剛回來。”他舉了舉手裡裝滿蜜果的籃子。
守衛接過令牌,仔細看了看,又擡頭打量了我們幾眼,似乎有些懷疑。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手心微微出汗,但臉上依舊保持着平靜。
“新來的?怎麼沒見過你們?”另一名守衛皺眉問道。
西涼淵笑了笑,語氣自然:“我們是前幾日才進府的,一直在後院幫忙,幾位大哥可能沒見過。”
守衛們對視了一眼,似乎還有些猶豫。就在這時,府内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一名管家模樣的人匆匆走了過來。
“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兒磨蹭?夫人等着蜜果呢,快送進去!”管家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語氣中帶着責備。
守衛們見狀,立刻讓開了路,不再多問。我們連忙低頭應聲,跟着管家進了府。
府内的庭院寬敞而幽靜,假山流水,花木扶疏,顯得格外雅緻。然而,我卻無暇欣賞這些。
淮南總督高順,曾經是西涼淵部下一名小卒,雖然是北離人,卻被西涼淵委以重任,很快便在軍中混出了名堂。左辰傾起兵後,西涼淵讓他在兩方之間抉擇,高順選擇了左辰傾,但在後來對南洋軍隊的圍剿中屢次放水,西涼淵與蔣南城才得以在殼殼島暫做休憩。
我曾對是否能夠策反高順表示懷疑。他當初便做出了選擇,如今身居高位,隻怕很難被拉下水。西涼淵卻想嘗試一下,即便不能成,以高順對他的情誼,也可全身而退。
管家帶着我們穿過幾條回廊,終于在一處偏廳前停下。他轉過身,目光冷冷地掃過我們,語氣中帶着一絲警告:“把果子給我就行了,别亂跑,府裡規矩多,沖撞了貴人,你們擔待不起。”
我連忙點頭稱是,目送管家離開後,西涼淵低聲說道:“接下來,需得小心行事。”
我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四周,心中暗暗記下地形。總督府内守衛森嚴,稍有不慎就會暴露身份。我們必須盡快找到高順。
就在這時,偏廳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名身穿青衣的年輕女子走了出來。她的目光在我們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後微微一笑,輕聲說道:“來了?夫人正等着呢,快進來吧。”
我與西涼淵對視一眼,心中同時一緊。我以為行蹤暴露,手伸進袖中。西涼淵按住我手臂,微微搖了搖頭。
年輕女子神色如常,似乎并未發現我們的異樣,朝西涼淵笑道:“先生随我來,至于你的同伴,就先在此等候吧。”
我幾乎已經确定行蹤暴露。西涼淵朝我使了個眼色,用口型告訴我在原地等待,莫要輕舉妄動,他很快回來。
我看着西涼淵離去的背影,百感交集。等了會兒,仍舊不能放心,我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摸索前行。
到了一處偏廳,我見房門虛掩,便貼着牆根,透過門縫往裡張望。
西涼淵并不在這裡,我疑心自己走錯了路,正準備折返,一道低沉的聲音在耳後響起。
“找什麼呢?”
我差點七魂出竅,二佛升天,顫抖着轉身,看到了一張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在此地看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