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玦修長的手指突然扣住谛聽後頸,玄鐵指甲陷入蓬松的金色絨毛:"你早知此事??"聲音裡帶着罕見的顫抖。
谛聽耳朵"啪"地貼住腦袋,金色眼珠滴溜溜轉了兩圈,突然扭頭去咬項圈上挂着的勾魂叉。随着"咔"的機括聲,項圈第三枚鱗片彈開,露出暗格裡一顆包漿溫潤的菩提佛珠。
閻玦用拇指和食指捏起這顆佛珠,在冥火下細細端詳。
他突然氣笑出聲:"你最好别讓我找到其他東西!”
谛聽渾身金毛炸起,尾巴"啪"地夾在後腿間。為平息閻玦的怒火,它急忙用前爪扒拉項圈,獻寶似地展示它的"藏寶閣":第一枚鱗片下藏着半塊發硬的桂花糕,第七枚鱗片夾層裡塞着地藏王菩薩的經書,第八枚鱗片裡還放着三顆發光的往生石。
閻玦冷笑一聲,顯然不滿足于此。他修長的手指突然捏住谛聽毛茸茸的耳朵尖,像抖錢袋般狠狠一甩:左耳絨毛裡藏着用孟婆湯泡過兩粒彼岸花種,耳道深處裡掉着迷你副本,上面寫的隻有谛聽看得懂的字。
谛聽四爪亂蹬想要逃跑,卻被閻玦一把按住。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爪子被一根根掰開:前爪肉墊縫裡,五張皺巴巴的冥币被塗鴉上了谛聽肖像,後爪指甲蓋裡半片龍鱗還刻着"閻君是小氣鬼"。
閻玦五指成梳,逆着毛流從脖頸直撸到尾尖:抖摟出來的捆仙索、閻羅殿窗簾邊角料、聯名狀殘頁……
當閻玦的手探向尾巴根部時,谛聽突然發出"嗷嗚"的悲鳴,四爪拼命捂住臉。隻見尾根深處藏着用紅繩系着的琉璃瓶,裡面好像還有谛聽的情書。
前一秒還被撸得呼噜作響的谛聽,此刻看着滿地"贓物",急得直跺後爪。
他蹲下把谛聽撸了個遍,仔細檢查了它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包括它的……确認它沒有再背着他藏任何東西,隻是把它既往藏着的所有寶貝都翻了出來。前一秒被閻玦撸的開心的哈哈狂笑的谛聽,下一秒看到自己的寶貝全被翻出來,着急的直跺腳。
閻玦看着手裡的珠子,“真是沒有一點新意!”
閻玦将佛珠攥在掌心,回望玉台。和遙心口的金舍利已完全融合,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蜷了蜷手指。他指尖輕劃,冥霧化作蓮台将她溫柔托起。
"回家好好睡一覺。"他在她眉心輕點,抹去最後一絲冥氣。
轉身看向仍處于茫然狀态的和志明,閻玦頓了頓:"和先生暫留冥界,有些事...需從長計議。"
閻玦袍袖一卷,剛開啟的生死簿化作流光沒入袖中。沒等和志明從震驚中回神,他已揪住谛聽後頸皮,玄鐵指甲陷入金色絨毛:"走!"。
菩提樹下,地藏王菩薩正在煮茶。
閻玦黑袍翻湧,一把将谛聽擲在青石闆上。神獸"嗷嗚"一聲滾到菩薩腳邊,叼起袈裟下擺就開始假哭,尾巴卻悄悄卷走了案幾上的茶點。
"菩薩倒是清閑。"閻玦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谛聽趁機用爪子扒拉菩薩的衣角,左爪指指自己被揪紅的耳朵,右爪展示被搜空的項圈,尾巴尖不知道從哪裡卷起《閻君暴行錄》竹簡,還是現編的。
地藏王菩薩輕笑,從袖中摸出塊芙蓉糕塞進它嘴裡。谛聽立刻不裝了,叼着糕點蹿到菩薩身後,還不忘對閻玦甩個挑釁的眼神。
地藏王菩薩邀請閻玦坐下,要來那顆佛珠,抛在空中,一面水鏡出現。
沉淵跪在地藏王殿前的青石階上,暴雨如天河傾瀉,沖刷着他遍體鱗傷的軀體。他的右眼已經完全被魔氣侵蝕,靛藍色的幽光在瞳孔深處翻湧,細密的魔紋如蛛網般爬滿半邊臉頰,猙獰可怖。而他的左眼——仍保留着最後一絲清明,血絲密布,卻死死盯着殿内地藏王菩薩的金身。
“菩薩……” 他的聲音嘶啞,像是從深淵裡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着撕裂般的痛楚。
右眼的魔氣突然暴動,如活物般向外蔓延,化作無數細小的觸手,纏繞着他的脖頸,勒出青紫色的淤痕。沉淵悶哼一聲,猛地将判官筆刺入自己的右肩,黑血噴濺在白玉階上,竟腐蝕出一個個焦黑印記。
“我……撐不住了。” 他咳出一口靛藍色的血,右眼的魔光忽明忽暗,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撕咬他的神魂。
他顫抖着擡起左手,掌心攤開,裡面是一枚染血的閻君令——那是閻玦當年親手交給他的信物,如今已被魔氣侵蝕得斑駁不堪。
“若我徹底失控……” 他右眼的魔光驟然暴漲,嘴角卻扯出一抹慘笑,“請菩薩……在閻玦命劫之時……救他一次。”
說完,他猛地将左手按在心口,五指成爪,硬生生撕開一道血痕。黑紅色的血順着指尖滴落,卻沒有墜地,而是懸浮在半空,凝成一道詭異的血符。
“我願以身為祭,與魔共存亡。”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右眼的魔光卻越來越盛,“隻求……給他一線生機。”
殿内,地藏王菩薩緩緩睜眼,琉璃般的眸子裡映出沉淵瀕臨崩潰的身影。菩薩并未言語,隻是指尖輕擡,一道金光自佛座降下,籠罩住沉淵。
刹那間——
他右眼的魔氣被硬生生壓制,暫時退散。左眼的血淚卻流得更兇,像是終于等到了這一刻的解脫。懸浮的血符被佛光包裹,化作一枚赤金色的舍利,落入菩薩掌心。
“善。” 菩薩終于開口,聲音如晨鐘暮鼓,震散漫天暴雨。
沉淵的脊背終于彎了下去,像是卸下了最後的力氣。他的右眼魔光微弱閃爍,左眼卻緩緩閉上,嘴角揚起一絲釋然的笑。
“多謝……菩薩。”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被佛光吞沒,消失于殿前。
閻玦盯着漸漸消散的水鏡,指節捏得發白。玄鐵指甲刺入掌心,靛藍色的神血順着掌紋滴落,在青石闆上蝕出細小的孔洞。谛聽小心翼翼地用爪子勾他的袍角,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彈開。
"他很有慧根。"
"他至死都在與魔物争奪身體的控制權。"地藏王菩薩指尖摩挲着茶盞邊緣。水面映出沉淵最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