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藍發青年收起手電筒,蹲身伸指觸碰對方,此人的胸腔還有微弱的起伏,但肋骨下的部分被扭轉成麻花的樣子,内髒與下肢已然壞死,沒有任何溫度。玩家沉淪在san值清零後的谵妄之中,感知到不安情景全部被崩壞的大腦轉化為愉悅的美夢。
“哈哈哈,我回到了天堂,神佛賜給我們富裕!”
他嗓子因缺水而沙幹。
胡言亂語是SAN值清零後常有的狀态,這人是沒救了。
“紅、大紅,遍地都是恩賜,好多好多紅,我不敢看,我不看,都是上天的。”
玩家心情一激動,嘔出體内淤血,連同吊着的最後一口氣吐在地上。
江若江探了探對方的脈搏,沒有跳動了。
這個人的死狀與鳌夜相似,乃同一物所為。
繞過屍體前進,藍發青年的腳尖立刻踢到了硬物,發出沉音。
他撿起那個擋路的東西,用雙手辨識此物的外形,這是個陶偶,腦袋與身軀都是圓圓的,有着簡單的五官。
栖身街角下的泥娃娃?
他默念童謠裡的一句歌詞,随即把陶偶拿在手裡。
黑暗中為避免踩進水渠,江若江一直靠左行動,他小心翼翼地用腳尖踩了踩前方的青石闆,确認沒有坑洞才敢走下去。
咻。
如疾風吹襲又像箭破長空的聲音瞬間迫近,他的腹部被橫暴地沖擊,整個身子跟球一樣飛了出去,肩膀重重磕在右面牆上,卻沒有掉下水渠。
他腳下有一塊石闆隔開了水渠。
某些地區會在巷子的水渠上搭些長條的石闆,名為謙讓石,讓路人在相向而行時互相禮讓。
江若江看不見是什麼把自己撞飛,當他嘗試回到原處,那東西再次襲來,将藍發青年推回謙讓石上。
那東西并無傷害玩家的意圖,隻是霸占着道路的過路客。
幸好石闆之間距離較密,得以讓江若江在謙讓石上跨跳前進。過了三個石闆,正踏着第四塊石闆之時,流水聲變得雜亂——
水渠内伸展出來條條濡濕的小手!
江若江想要退,卻先被這些小手勾住。
他吃痛地悶哼一聲,硬是拔出雙腿,被刮下多片皮肉,急忙退到有微光的地方。
難怪那些馬夫見他進巷也不跟上來,原來是因為這巷子邪門得很。
過不去,至少現在他是過不去的。
小腿的傷沒見骨,卻嚴重影響了江若江的行動,他隻能用上一瓶白藥水治療傷口。
塗抹傷口時,他發現陶偶的底部刻着童謠的歌詞,全是繁體字,不過能看懂。
蓦地,一隻手搭在他肩上,帶來似曾相識的感覺。
江若江扭頭就看見忸怩不安的墨鏡男,還有那個漂浮的小方塊。
“路牽?”
【按“E”進行刺殺。】
【兄弟,你好香。】
【You jump, I jump.】
對“看圖說話”的彈幕置若罔聞,路牽深吸一口氣,沒頭沒腦地說:“真有緣,要不我們當個朋友吧。”
“當朋友?那得坦誠相見啊。”
江若江笑得瘆人。
“哦?”
路牽又在裝傻。
“不如說說,你作為第一個見花魁的玩家的感受?”
【喲,這藍毛挺聰明的。】
【之前還說自己清白,明明急不可待第一個見花魁,取關主播了。】
【取關,退錢!】
昨晚路牽曾給過他一杯茶,剛好他喝茶的姿勢便用了拇指、食指和中指,然後就在圓樓發現這三隻手指被染紅了。
至于路牽的手指是怎麼染紅的,隻要想出琴複己和路牽都必然觸碰過的事物,便不難猜到。
花魁的閨房處于紅燈籠通道最裡頭,必須先打開那道隔扇門方能進去。
而琴複己要搜索六樓,肯定打開過那扇門。
隔扇門本就塗紅,玩家們壓根發現不了門上抹有紅朱砂。
經過不同玩家的磨蹭,到江若江他們進去的時候,門上的朱砂已經所剩無幾。
“哎呀,你知道了呀。”
墨鏡男委屈地捏着手指。
這種疏忽是因為時間太趕。
江若江跟路牽在平康樓内基本都是一起行動的,除了中途他下了一樓跟琴複己聊了會天。就是在這段時間,路牽成功以某種方式被花魁請入房間,然後又迅速回到三樓吃蓮花酥裝出未曾離開的樣子。
但是,這其中又形成了一個問題……
“為什麼忌憚我?”藍發青年冷着臉,“我明明是個默默無聞的玩家,當時你也不了解我,為什麼要為了降低我對你的疑心,不惜做這種多餘的事情?”
其實路牽大可直接不出現,反正玩家自個去找線索的事情很常見,沒必要非得弄這個不在場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