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人這是何意?非要将本将軍牽扯其中才甘心嗎?”應如是一語道破他的險惡用心。
“你……你休得胡言!”孫茂一緊張就口吃。
“行了,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景和帝斥責了一句,而後又問,“衆愛卿有何看法?”
“回禀陛下,微臣以為此案幹系重大,疑犯絕非常人,當務之急是要保護好京中孩童免遭迫害。”刑部尚書許汝成進言。
“許愛卿言之有理。”景和帝看向禮部尚書江明淵,“江愛卿,童謠一事查的如何了?”
“回禀陛下,傳唱童謠的孩童共計三十二名皆登記在冊,微臣已遣人一一訓導;傳謠者五人被押送衙門,責以杖刑;造謠者仍在調查中,相信不日便有結果。微臣欲将名冊交予各衙司,也算為此案盡一份力。”
景和帝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薛茗言道:“既然此案和童謠有牽連,微臣建議合并調查。至于應将軍,不管是否參與其中,微臣都希望應将軍能移步大理寺配合調查。”
“衆愛卿可有異議?”景和帝見在場所有官員一緻沉默後下令,“既如此,那便依薛愛卿所言。”
出了承天殿才看到外面已是黑雲壓城,風雨大作,明明是大白天卻陰暗得像是入了夜。
“應将軍,陛下催得急,不知何時有空前往大理寺?”薛茗追上應如是問道。
沒想到薛茗還是個急性子,應如是笑言道:“薛大人莫急,容本将軍先回府換身衣物。”
一把輕薄的油紙傘完全經受不住暴雨的侵襲,應如是渾身透濕,樣子别提有多狼狽,還好有面具的遮掩,不然臉上的疤痕鐵定要露餡。
薛茗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他不再言語,拱手後便揚長而去,想起過去外祖父稱他為“石磙子”,應如是覺得很貼近。
将軍府的馬車停在宮門外,應如是一上車便看到劉舞起和沈清識分坐兩邊,氣氛有些詭異。
“陛下召你觐見所為何事?有人為難你了嗎……”劉舞起像是憋了許久一般噓寒問暖說個不停。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圖紙的事如何了?”應如是差點被她繞進去,及時打斷了她的話。
劉舞起撇了撇嘴不說話,倒讓應如是有些好奇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那塊腰牌确實是國子監的式樣。”
沈清識的這句話讓應如是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要不是上次開府宴無意間看到沈清識的腰牌,恐怕現在還不知道背後捅刀子的是何人。
“可是我與國子監并無新仇舊怨,為何要設計害我?”應如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時間車内極為安靜,隻有間或傳來的隆隆雷聲讓人心驚肉跳。
“或許幕後之人隻是想将國子監拉下水。”沈清識突然自言自語道,見二人皆是一臉困惑,便開始解釋,“你們剛來京師,對朝中的勢力還不了解,除了敵對的兩黨之外,也有不參與黨派之争的,國子監算是一個。”
“既然國子監中立,不應該設法拉攏嗎?”應如是更加不解了。
“雖說是中立,但恐怕都被兩邊視作眼中釘了。”沈清識提及此事頓覺無比頭痛,“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進了國子監好好讀書便是,非要妄議朝堂之事,雖說朝廷積弊已久,官員腐化嚴重,但也不是他們能評判的。若是蔭生便也罷了,畢竟背後都是有家族倚仗的,偏偏不知死活的都是那些無權無勢的監生,今日一篇論辯明嘲結黨弄權,明天一首辭賦暗諷徇私舞弊。據說前不久還成立了一個‘清正會’,也不知以後要闖出多大的禍事……”
“身為國子監的司業,沈大人不管束一下嗎?”應如是調侃道。
平日裡隻有他欺負别人的份,哪裡見過他這般滿腹苦水的模樣,倒是稀奇得很。誰知扭頭一看,劉舞起笑得格外嚣張,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就算是祭酒大人也管不了這事。”沈清識隻是一味地喟歎,“他們一不觸犯律法,二沒違反學規,如何責罰?”
“這樣看來,幕後之人想動國子監倒也合理。”應如是說道。
沈清識滿臉愁怨地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認了這個事實。
“既如此,想要找到造謠者并不難,隻要對監生一一排查即可。”應如是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覺得‘清正會’的成員可能性會更大。”
不知不覺,馬車已到了将軍府外。
下車前,應如是看向二人鄭重地說:“不管幕後之人的目的是什麼,為今之計隻能見招拆招。陛下已經下令讓我配合大理寺調查,恐怕短時間内無法洗脫嫌疑,你們二人皆是我信任之人,找出造謠者這件事便拜托你們了。”
劉舞起知曉此事非同尋常,一臉擔憂:“你會不會有危險?”
“如今證據不足,他們暫時還不敢對我怎樣。”應如是寬慰她道,最後又看了一眼沈清識,似有千言萬語卻無從訴說。
沈清識已然心領神會,短短一句話便讓應如是徹底放了心:“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