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馨堂的夥計帶人來到江府,門口守備森嚴,需經過守衛仔細檢查後才肯放行。
三人被搜完身,又被查看了随身攜帶的物件後終于可以入府之時,卻再次被人叫住。
“等等,你們兩個看着面生,之前好像沒見過。”其中一人走到他們跟前,仔細打量着。
“他們是書鋪前幾天新雇的幫工。”德馨堂的夥計說道。
“既是新人,那便不能入府。”守衛說道。
夥計露出為難的表情:“大哥,您行行好,通融一下,你看這麼多書呢,小的一個人搬也搬不動啊!”
“那就不關我的事了,你自己想法子吧。”守衛語氣冷硬道。
“大哥,你們站這麼久也辛苦了,回頭小的請你們喝酒。”夥計邊說邊掏出幾兩碎銀塞進他的懷裡。
守衛的态度明顯有所好轉,還誇贊了一句:“還是你小子有眼力見。”
三人順利進入府中,兩個幫工剛要松口氣,誰知迎面又碰上一人。那人雙眸如炬,一看便知道是個極其精明之人。
夥計連忙提醒二人俯下身子,又一臉笑容地招呼道:“齊總管,這些天身子可還利索?”
齊總管眼神掃了過來,目光若有若無地停留在二人身上,夥計上前幾步,剛好擋住了他的視線。
齊總管的聲音難掩嚴肅:“這才過了幾天,怎麼又來了?”
“您有所不知,上次小姐說要看《六朝風物志》,偏生書鋪缺了這本,後來羅掌櫃特意托人從行商手中購得一本,怕小姐等急了,立馬遣我送過來。”夥計解釋道。
齊總管随手翻看了筐中的幾本書,言道:“既然是小姐吩咐的事,那就不要耽擱了。”
三人安然通過,一路上遇見侍從女婢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了,終于到達海棠苑。
海棠苑中春花未開,枝頭上簪着幾抹伶仃的綠意。
門口有家仆輪流看守,如同看守犯人一般。夥計向家仆說明來意後,終于進到院中。
春台坐在階前百無聊賴地摘着草葉,見夥計出現疑道:“怎的今日就過來了?”
夥計依舊是那一套說辭,春台聽完後半信半疑地敲開了江若微的房門:“小姐,德馨堂送書的人來了。”
江若微從裡屋款步而來,面色看上去有些許憔悴,一襲白色廣袖衣裙襯得她越發纖弱。
“今日帶了什麼書?”嬌柔的聲音問道。
“今日前來不為送書,隻為解小姐之困。”其中一個幫工說道。
江若微眸中一顫:“春台,你先退下吧。”
春台雖然覺得這幾人十分可疑,但無奈主子發話,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退下。
“你們是何人?看着有些面生。”江若微看向二人問道。
“在下明心,這位是雲川,我們受應将軍所托,前來找江小姐幫個忙。”明心說道。
“不知應将軍近來可好?”江若微急切地問道。
“不太好。”明心直言道,“她被人誣陷入獄,如今正是緊要關頭。”
“怎會如此?”江若微滿臉擔憂,“我能做些什麼嗎?”
“小姐可否随在下去做個證見?”
“如你所見,我被困在這院中已有數日,怕是不能如你所願了。”江若微一臉黯然。
“若是小姐願意,在下倒是有一個法子。”
春台被支走後心中郁悶,隻覺得向來溫順的小姐好像變了,變得與自己生分了許多,歸根究底還是因為那個應如是。
“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春台咬牙不忿地自語道。
雖然不知道那幾人來找小姐做什麼,但直覺告訴她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春台仔細想了想,而後向芳華院而去。
芳華院中住着江府的女主人王毓秋,她是太尉的次女,也是江若微的母親。
她生下江若微後不久便開始吃齋念佛,一直待在芳華院中鮮少外出,對府中事務也不過問,所以常有人私底下議論說江老爺娶了個姑子續弦。
芳華院比海棠苑還要冷清些,連侍奉的婢女都沒幾個,這都是夫人要求的。
春台徑直去了佛堂,果然見夫人跪在佛龛前數着佛珠,誦念經文。
“春台見過夫人。”她不敢直接闖進去,隻在外廳見禮。
等了好一會兒,王毓秋那邊才有了動靜。春台擡眼看去,隻見一個剛過而立之年的婦人緩步走來。
她一身素袍,即使不施粉黛也姿容秀麗,明明正值盛年,卻不知為何失了光彩,如同明珠蒙塵。
“何事驚擾?”王毓秋在案上寫下幾個字。
“夫人,您快去小姐那裡,奴婢懷疑有人要對小姐圖謀不軌。”春台急道。
王毓秋一臉錯愕地看着她,春台擔心再晚的話那些人都要走了,于是也不多解釋,直說道:“請夫人随奴婢去一趟海棠苑,到時候自然知曉。”
王毓秋雖面帶遲疑,但還是點頭随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