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翻舊案。”
“大言不慚!”鄭齊修冷笑一聲,呵斥道,“十年前的舊案豈是你說翻就能翻的?”
“當年之事疑點重重,晚輩已經掌握了一些線索,隻要大理寺襄助,重啟調查并非難事。”應如是言道。
“大理寺又豈會幫你?”
“陛下已準許晚輩參與調查孩童被殺一案,獲取當年卷宗輕而易舉,另外大理寺卿欠晚輩一個人情,您也知道當年案件是由他親審,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内情。”應如是有條不紊地說道。
鄭齊修沉默不語,但是從神态上來看,似乎有所動搖。
應如是趁熱打鐵,繼續勸說道:“抛開案件不說,晚輩與丞相是友非敵。晚輩懷疑孩童被殺一案的幕後主使是江明淵,隻是現在并無實證。晚輩一向恩怨分明,若有恩與我,我必湧泉報之;但若加害與我,我也絕不輕饒。江明淵此人并非等閑之輩,在朝中勢力頗深,多一個盟友為丞相解決心腹大患,何樂而不為呢?”
鄭齊修沒再說什麼,反而問起了另一件事:“重開迎春宴的目的為何?”
應如是坦誠相告:“為救一人。”
出了丞相府,應如是終于松了口氣,方覺後背已經沁出了薄汗。
不愧是在朝多年的老臣,心思之深非比常人,雖然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是依舊看不穿他的想法。
現在唯一确定的就是他對當年之事耿耿于懷,這是唯一的機會。成敗與否,皆系于此。
說起如何知曉此事,這還多虧了沈清識的那句話。
那日得知鄭丞相與江明淵不睦後,她便找人打探了此事。得知此事确實不假,但并非一開始二人就交惡,轉折點大概是在十年前。
要說十年前發生的事,應如是首先想到與江明淵有關的事是母親病故,之後便是續弦再娶以及外祖父辭官歸隐。
前兩件事應該與丞相無關,就算有聯系,也不太可能到滿朝文武唯厭一人的地步。如此看來,最有可能的便是外祖父辭官,再加上他們二人年紀相仿,或許相交甚好也未可知。
外人皆言大理寺卿蕭若竹因喪女之痛、外孫女下落不明而一夜白頭,自此一蹶不振,棄官逃離京師。鮮少有人知道真正原因是他一生斷案無數,卻無法為自己的女兒鳴冤昭雪,因而心灰意冷,不願為官。
這是之前她在外祖父的舊宅中整理舊物時無意發現的手劄上看到的,當年母親蕭顔之死他心中存疑,但是所有證據都指向病故。他悲憤交加,隻能寫信訴諸他人,隻是手劄并未寄出,上面也未留下任何人的名姓。
與沈清識相談後,應如是再次去了一趟舊宅,這次她有目的地翻找了外祖父早年留下的舊物,終于驗證了自己的猜測:他确實與丞相交情匪淺。
二人的友情在大量書信、詩賦中可見一斑。從年少微末之時的相識,攜手走過一段意氣風發的時光,因政見不合而漸行漸遠,最後分道揚镳,再無交集。
“士則與我,恰如珠光月色輝映皎潔。”
“世事悲歡總無常,弦音流水夢黃粱,昔日雙鶴分飛去,唯見孤影淚兩行。”
“……”
雖然“定安雙子”已成過去,被世人所遺忘,二人的知己情誼卻不曾蒙塵,雖然各自為營,但仍惺惺相惜。
在外祖父的手稿中多次提及“雙鶴樓”,顯然此處對二人意義非凡。隻是京中并未聽說過此樓,且若能知道一些當年之事,或許更有希望說服他。
這件事被明心知曉後很快有了答案:原來赴仙樓就是雙鶴樓的前身。此外,他還找到了當時在場的一個人将事情的始末記述下來,雖然對應如是大有用處,但是也讓應如是對他越發好奇。
一個南慶國的和尚竟然對京中之事如此了解,甚至連十幾年前的舊事都了如指掌。不僅如此,他與各家商鋪的關系極為緊密,蔣管家曾說過京中大多數掌櫃都曾入府與他見過。
他究竟是何人?身上又帶着怎樣的秘密?這些問題比現下的案情更加撲朔迷離。
應如是無暇去想,隻能暫時放在心裡,等待解惑的一日。
沒幾天,丞相府傳來消息,皇後向聖上提起重開迎春宴之事,聖上已經應允。
與此同時,沈清識也帶來了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