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确實如她預料的那般,馬車出了京城,一路向西,穿過密林後便是懸崖絕壁。
馬夫早已不見蹤影,馬也被人喂下了緻狂草藥,會一直奔跑,直到精疲力竭而死。
眼看着馬車就要到懸崖邊,劉舞起已将今生所曆之事回憶了一遍後絕望地閉眼。
這時,另一匹馬的疾馳聲傳來,劉舞起從窗中窺去,看到一人穿着煙青色錦袍一閃而過。
馬車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顯然外面的人扯住了缰繩。而劉舞起在車裡卻是遭了罪,身體左沖右撞,差點要吐出來。
隻是受驚的馬豈會這麼容易就被馴服,更何況還是吃過草藥的。
懸崖近在幾步之遙,生死僅在咫尺一線。外面的人當機立斷,飛身跳到馬車上,拿出懷中匕首割斷套馬繩索。
隻聽馬一聲嘶鳴,墜下懸崖,與此同時,馬車也失去了平衡,轟然一聲傾倒在地,由于速度很快,在地面上依舊移行着。
在馬車倒下的一刻,二人就摔了出去,在地上不停翻滾着。劉舞起在外,直接滾落了下去,那人則是堪堪停在崖邊。
他急忙向崖下看去,隻見劉舞起平躺在崖邊生出的一棵樹上,已然昏了過去。
“運氣倒是好。”那人擦了一把汗,也躺了下來,頓時渾身上下的疼痛讓他忍不住輕哼出聲:這傷估計要休養個十天半個月才好,也不知道她何時才能趕來……
此人正是沈清識。
在迎春宴上目睹了二人教訓孫忌後,他便一直心有隐憂,旁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對孫忌的為人甚是了解:此人好色善妒、心胸狹窄,得罪他的人幾乎都沒什麼好下場。
此番二人公然在衆人面前落了他的顔面,他定不會善罷甘休。
于是以防萬一,沈清識暗中派人盯着孫忌的一舉一動,果然他身邊的小厮鬼鬼祟祟地出了宮門,在外面逗留了許久才回去。
隻是一開始他想不通孫忌到底意欲何為,隻能派人跟在二人身後保護。
後來,聽聞報信的人說應府的馬車徑直往城外而去,他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于是一邊讓人給應府傳信,一邊策馬追過去。
還好及時趕到,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應如是帶着人很快趕了過來,見二人無事這才松了口氣。
劉舞起吸了迷香昏睡過去,身體并無無礙,相比之下沈清識的傷勢要嚴重得多,不僅全身多處淤青,連手臂、雙腿的骨頭也都錯位了。
劉舞起醒來後得知事情的原委,當下便要提槍出府去。
“你現在去殺了他有何用?不過白白搭上自己的一條命。況且,清識救你一命,身負重傷,你不去看看他嗎?”應如是好言相勸。
劉舞起一臉陰沉且一言不發,顯然已經氣怒至極。
“你的仇我一定讓你報,但不是現在,你信我。”應如是說完後往她手中塞了一個食盒,“這些都是清識愛吃的糕點,你先去看看他吧。”
劉舞起這才不情不願地前往沈府。
沈府,沈清識全身都裹着繃帶,隻留一顆頭顱露在外面,活像個人俑。
昔日的翩翩佳公子竟變得如此滑稽,尚在氣頭上的劉舞起頓時面容扭曲,捂住嘴别過頭去。
沈清識躺在榻上動彈不得,隻能眼珠子轉向她氣道:“忍得很辛苦吧?想笑就笑吧。”
“我沒笑。”劉舞起立馬否認,但卻滿臉通紅。
沈清識眼中全是懷疑,卻也沒說什麼,轉而盯着食盒看。
“這是如是讓我帶給你的。”
劉舞起邊說邊将糕點擺出來,沈清識登時兩眼一亮,咽了幾下口水。
沒想到竟然是個貪吃鬼。劉舞起心中想着卻不動聲色。
沈清識眼巴巴望着盤中的點心,想吃卻吃不到,又不好意思開口,于是扭過頭去,眼不見為淨,但肚子卻不争氣地叫了起來。
“這是餓了?要不喂你吃點?”劉舞起忽然覺得他這個樣子有趣得緊。
“不用。”沈清識的聲音聽來有些悶悶不樂。
“那我就告辭了。”
随後腳步聲響起,沈清識等到聽不見聲音才轉過頭來,剛要出聲喚人,卻見劉舞起倚在牆邊,一臉笑意地看着自己。
“你怎麼還沒走?”沈清識驚道。
劉舞起什麼也沒說,拿起一塊點心塞進他的嘴裡,動作算不上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