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是别人,付暄早就開始警惕防禦了,她沒有什麼攻擊性,也不會輕易信任别人,但她在景婕身上沒有嗅到一丁點危險的氣味。
這可能就是景婕口中的感覺吧。
二人就這樣面對面地蹲着,付暄沒有催促驅趕,安靜地聽景婕說話。
景婕說,一個宿舍就她一個是省外的,她不喜歡宿舍的氛圍,也不喜歡宿舍裡的人,待着難受。她不想回宿舍,至少不是現在,太早了。她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她覺得自己和付暄很投緣,想和付暄多待一會兒。
付暄問她,為什麼不喜歡宿舍裡的人。
她說,就是不喜歡,磁場不契合,她相信第一感覺。
付暄本想安慰她,但聽了景婕的話後選擇把話咽下去。
付暄問:“你以後總不可能不回宿舍,那畢竟是你以後長期休息的地方。”
景婕倒是無所謂,想得簡單:“反正也隻是睡覺的地方。”
付暄感受到一束熾熱真誠的目光,某人帶着點鼻音,委屈地說:“學姐,我進你宿舍你的舍友會生氣嗎?我們宿舍都不讓帶人。”
付暄的宿舍關系挺好的,話到嘴邊成了:“我不說就行了。”
“哦。”景婕頓了頓,可惜壓低了聲音:“那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嗎?”
秘密,這個詞給人的感覺是最說不清道不明的,就像浴室玻璃門上的水霧。
“你說是就是吧。”付暄站起身,摸到椅子對景婕說:“你别一直蹲着,坐吧。”
景婕:“蹲麻了,等會兒。”
付暄:“要幫忙嗎?”
景婕:“不用,學姐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這話說得聽着倒像是付暄留她在這好久一樣。
付暄沒說什麼,大概還沒從這人剛才的直白和坦誠中緩過來。
景婕走出寝室,付暄算着時間接了電話。景婕在電話那頭說,在樓下撿到了付暄的耳機,改天再還過去,她就不上樓了。
“那就麻煩你幫我收着了。”
付暄摸着口袋,是她上樓梯的時候不小心被景婕順走了。付暄用手扶着額頭,發愁道:“到底要幹什麼呀?”
國慶假期結束了差不多半個月,兩個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陳文欣結束社團活動回到宿舍,看宿舍人都在,發起了牢騷:“不知道學校怎麼想的,今年社團招新招這麼晚,好幾個小孩請假。”
錢群群:“早開晚開不都一樣,分不想要随他們呗,你操什麼心。”
“你滾。幾個人鬧着要退社,我還得跑到主任那邊。”陳文欣看了下四周,尋找付暄的身影,“付暄?”
付暄:“怎麼了。”
陳文欣:“你在啊,呐,耳機。上次那個對你動手動腳的小孩讓我還給你,說是你之前落下的。”
陳文欣将耳機遞到付暄手上,付暄原以為景婕會以此為借口約她見面。不知怎的,付暄臉頰發燙,有點難為情,“為什麼要那樣想?我這樣的人有什麼可見的。”
陳文欣轉身又折返回來,在付暄手裡塞了一張票,“付暄,那小孩想請你去看電影,讓我跟你說一聲,如果你不想去就在手機上跟她說一聲。”
錢群群躺在床上刷着手機,聞言坐起,問道:“她怎麼不自己跟付暄說?”
陳文欣攤手:“誰知道,現在小孩想法難猜得很,可能是不好意思。”
陳文欣高考一波三折,考了兩次,加上上學晚,比她們大三四歲,平時都是一副老氣橫秋、苦大仇深的樣子。
錢群群不屑地嘲諷:“都大學生了邀人見面還不好意思,又不是初中生談戀愛遞情書。”
錢群群晃了晃手指,對付暄:“以我之見,這種沒誠意的,别去。”
付暄開口道:“那樣會不會太傷人心了?”
“估計青澀着呢。哎——不對。”陳文欣接過話茬突然反應過來,問付暄:“暄兒,你跟那小孩怎麼回事啊?你們不是認識?”
付暄搖頭,錢群群問:“你應該問,你們以前見過嗎?”
付暄說沒有,她信得過舍友,将那天的事情如實相告。
陳文欣不可思議,“你信了?”
付暄想了一會兒,“其實談不上相不相信。”
錢群群扶着床護欄躺下,深思熟慮地嘀咕:“怎麼感覺陰魂不散呢。”
付暄起身,陳文欣将盲杖遞給她,“不相信你還去?”
付暄:“反正在宿舍悶着也是無聊。”
付暄出了宿舍,錢群群翻身伸出一隻胳膊揪陳文欣的頭發,讓陳文欣轉過身和她說話,“哎哎哎,陳文欣,她倆很熟嗎?”
“撒開。”陳文欣一巴掌拍開垂下來的那隻手,“你信不信宿舍阿姨請付暄去看電影她也會去,她又不會拒絕别人,就那個脾氣。”
景婕站在付暄宿舍樓下,她覺得付暄不會拒絕自己。在看到付暄下樓的那刻,抿成直線的嘴角有點小驕傲地上揚。
二人經曆了上次牽強的對話,如今見面付暄并不覺得尴尬,可能她們真的投緣。
周三下午公休,對于有些專業的學生來說是出了周末難得的空閑時間。景婕看着身邊接二連三經過一些嚴妝豔服的人,一看就是出去玩的。
付暄思考再三問出心中疑惑:“你加了好友之後為什麼不說話?”
“我不太喜歡線上交流,我喜歡見面。”景婕說,其實她也不知道問什麼,她想問得太冒昧。
裝作一個陌生人和付暄聊天嗎?她做不到。
景婕想到的又是些容易冷場的問題,她特意上網搜了幾個對話,發現大數據給她推送的都是情侶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