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那你也夠慘的,”她毫不留情地嘲笑:“明明不關你什麼事。這麼一說,你還真是冤呐,就憑這事要在牢裡關一輩子,将來給後人說起原因都覺得沒臉見人吧。”
孟行朝倒是心态樂觀:“我這還沒開審呢,你就替我把後半輩子都預訂上了?”她拿出從家帶的餅子,摸着還有點熱乎勁兒,打算趁現在趕緊吃了。
女人半分不屑半分苦澀地說:“這裡可是青州大牢……”
“悲觀情緒有礙于身心發展。”她掰了一塊遞給她:“喏。”女人看看餅子,又端詳了一會兒她的臉,終究是接了過來。
“王劍花。”她忽然說道。孟行朝轉頭,看到她亮亮的眼神:“我的名字。”
大牢裡難分黑夜白天,孟行朝隻知道不時有人被帶出去,卻不辨時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到自己。她挺了一晚上沒睡,不是她矯情,實在是那些哭泣聲聽着瘆人。
“孟婉娘!”
直到她快精神堅持不住的時候,門外才傳來一道聲音。孟行朝擡頭,是兩個沒見過的捕快。她很快彈起來,等着他們開門。
“我等你回來。”在她被帶走前,王劍花沖她揚了揚下巴,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向外走的前方有一束光照下,孟行朝忽然覺得這個場景有點魔幻,像小時候看的某部動畫片。大約一個星期前她還是事業有成生活幸福的二十一世紀現代女性,現在就成了跪在堂前的被告。
不過兩邊的衙役沒有像電視劇裡一樣敲着殺威棒喊“威武”,隻有身後看熱鬧的百姓指指點點叽叽喳喳。
這麼草率的嗎……
“大人,就是她!就是她毒死了我家來福,大人,您可一定要好好懲治懲治這個毒婦!”劉鳳州一見到她就跟瘋狗看見肉一樣,孟行朝被她吵得頭痛,眉心跳了跳。
“啪!”驚堂木忽然扣在案上,堂内瞬間安靜了下來,孟行朝的瞌睡也被吓醒了。
“堂下所跪何人?”
孟行朝沒擡頭,隻微微直起了腰:“民女孟婉娘。”
呂倛正顔厲色:“剛剛原告所說是否屬實?”
“大人,我說的都是真的啊大人……”劉鳳州急匆匆地插嘴,被呂倛呵了一聲:“安靜!”
她悻悻地閉了嘴,直至空氣完全靜下來,孟行朝才不卑不亢道:“屬實。”
呂倛:“蓄意謀害他人财物罪,你可認?”
孟行朝原本死氣沉沉地低着頭,聽到這句話才緩緩仰起臉,一副垂然欲泣的神态,俨然是被冤枉了的樣子。
“大人,民女不知劉嬸家看門狗怎麼趁我和夫君都不在時擅闖進了家裡,我若是提前知道有這一遭,肯定把外牆再壘高些。這事兒是我的錯,大人,您治我的罪吧,外面的百姓都看着,我相信您會給來福一個公正。”
呂倛聽到這話不為所動,不管是孟行朝的引導還是外頭圍觀群衆的竊竊私語都沒有影響他。“劉鳳州,原告說的可屬實?”
劉鳳州明顯慌張地愣了一下,下意識擡頭看向呂倛身後的男人。“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我家來福不是故意跳進去的,它是被這毒婦家裡種的東西引過去的,您……”
“啪!”驚堂木再次拍響,孟行朝看到呂倛陰恻恻的臉色。“本官問你細節了嗎?你隻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劉鳳州被怼了一嘴,瞬間蔫了下去。
“大人。”剛和劉鳳州對過眼的常通判湊到呂倛耳邊說了句什麼,孟行朝餘光瞟到劉鳳州望向他時臉上那毫不掩飾的的松快。她皺了皺眉,那難道那位通判被她買通了?要真是這樣那還打什麼官司,自己是一定要輸的。
她正思索着,堂上忽然出聲:“常通判,公堂乃公正嚴明之地,有什麼話大可直說,叫堂下百姓一塊兒聽聽。你說的‘原告與你有交情’是何意?難道要因這交情颠倒是非麼?你将王法放在何處,又将本官置于何地?”
話鋒直指常通判,但劉鳳州卻被吓得膝蓋一彎,跪在了地上。
“原告劉鳳州,賄賂官員,打十五大闆;通判常銘,身為朝廷官員私自受賄,停職三十日。”
此話一出,滿堂驚詫。
百姓們在後面議論紛紛,頭一回看見縣老爺治下官受賄的罪的,皆不可思議,驚道青州有救了,青天大老爺來了。
最不可思議的是孟行朝,她擡頭望了望面如死灰的劉鳳州,又看了看呂倛……嗯?這知縣還蠻公正的嘛,完全不是王劍花說的那樣啊。
“被告孟晚娘,”就在孟行朝以為沒她什麼事的時候,又聽到呂倛莊重嚴肅的聲音喊到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