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有底氣地直起了腰,臉上難得出現了笑意:“世子隻知道定南将軍殷大人是我們的人,于是繞過了黎州,可他不知道青州知縣呂大人一上任,青州也是我們的地盤了。”
“所以,世子南下容易,想要好好地回京城,就沒那麼簡單了,除非他能躲一輩子,要不他必須接受我們的談判。”
孟行朝不語,隻在心裡默默計算祝尋會主動踏入陷阱的可能性。客觀來講,他是個聰明人,應該有她想不到的辦法能夠脫身,可是主觀上說,她還是希望他可以來。比起他的安全問題,她更擔心自己,而且她還真好奇今後的戲他會怎麼演。
可是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孟行朝越發覺得她們三個人才是笑話。
好在他倆承諾就算事情沒成也不會動她,并且這兩人看上去還真是樸實的正人君子的樣子,否則主動把刀丢下的孟行朝就要在今天徹底成為小醜了。
昏暗的天色為破廟染上一層更加詭異的色彩,孟行朝多少有點累了,忍不住開口:“你們有吃的嗎?”那兩人的臉色比她更不好看:“孟姑娘,實不相瞞,我二人也餓了一整天了。”
“既然這樣,不如你們把我放了好了,我看他也不會來了,咱們去街上吃個飯再說,如何?”她建議得很真誠,那二人自然是面露難色:“這……”
“孟姑娘,你就忍忍吧,我們盯着你的這段時間,發現你平時過的也不是吃了上頓能有下頓的日子,應該已經習慣了,不差這一頓吧?”
孟行朝:“……。”他是在羞辱她,沒錯吧?
“這樣吧,孟姑娘,我去幫你買點吃食來,厲柏,你在這兒守着。”厲楊拍拍厲柏的肩膀便走了出去。
孟行朝看向厲柏:“現在就你一個人,萬一他帶着幫手來怎麼辦?”
厲柏很有信心的樣子:“怎麼可能?孟姑娘,你不了解京城這些彎彎繞繞,世子生父康王以謀逆之罪被打入大牢,從此各親王無一敢碰兵權,養私兵更是不可能的。況且我們又不是要将世子如何,隻是想和他談……呃!”一句話沒說完,一支暗箭從門外飛了過來,正中肩膀。“……談。”他用盡力氣也隻吐出一個字,随後便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孟行朝:“诶?!”
厲柏前腳走出正殿,後腳就被一塊撒着蒙汗藥的帕子蒙了嘴,他甚至沒來得及掙紮就失去了意識。
“世子,我們現在……”
“何大人,”祝尋臉上一抹溫潤的笑意,眼神卻始終在那昏迷的黑衣人身上,低垂的眼睛不曾動過一分。“咱們提前說好的,做戲要做全套。”
何盅連忙點頭:“是是是,做戲,做戲嘛。”
孟行朝唯一能活動的腳輕輕踹了厲柏兩下,沒反應。
真是言出法随,剛說了你不可能養私兵,私兵就來了。
“來人,給我把這賊人抓起來!”
孟行朝轉頭,來人卻是個不認識的大人。厲柏被倆個捕快迅速擡了出去,而她手上的麻繩也很快被劃開。
“姑娘,你不要擔心,那兩個賊人本官會親自送入大牢,我立刻讓人送你回家,定會保障你的安危。”嗯,她的安危确實能保障了,就是厲柏和厲楊貌似慘了。
何盅嘴快得跟念了串台詞似的,念完擡腿就想走。“等等!”他緩緩轉過身:“還有什麼事嗎?”
孟行朝:“大人,你是怎麼知道我被賊人擄到隆業寺的?”
何盅輕笑:“你是不是梧桐村孟婉娘?”
孟行朝狐疑地點頭。“那就對了。今日有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兩個小兒來報官,說到你家去發現人不見了。本官立刻聯想到近來發生的連環命案,于是順藤摸瓜摸到了這兒。還有,姑娘,你走錯了,這兒不是隆業寺。”
“行了,”何盅轉身,立馬換了一副嚴肅表情:“這兩個賊人我親自審!把他們給我帶走!”
烏泱烏泱的官兵舉着火把,這大概是這座破廟最有人氣的時候。
“世子,咱們……?”文柏湊到他耳邊問了一句。祝尋站在一處野草叢後,微微探出頭,聽到他的話才淡淡轉了回來。“引益兄回信了嗎?”文柏:“太子殿下快馬加鞭,隻送來四個字。”祝尋冷淡的眼神掃了一眼:“什麼?”
——“靜觀其變。”
今天來的衙役雖然身上的衣服一樣,可是和那日帶她去衙門的兩個小混混完全不同,各個訓練有素的樣子,孟行朝雖然心中滿是疑惑,卻不好在這時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