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志在腦中狂吼。

“找死。”

十二閃身避過，一手捏了石子瞄準那顆頭猛擊，石子落水，激起一層高浪，那睜着圓眼的頭在石子飛來時就潛入水底，再不見蹤影。

他消失了，薛素笙卻還沒擺脫這提線木偶一樣的狀态，依舊是雙手成爪朝十二亂撲。

望着自己勾成雞爪的手和腳下毫無章法的步伐，薛素笙淚流滿面。

和逗弄那貓兒狗兒一樣，十二甚至還有空翻翻兜裡有沒有符，他摸摸空空蕩蕩的口袋，無奈地朝期待的薛素笙聳聳肩。

！！！

薛素笙讓他氣得腦仁疼，又怪自己廢柴，更恨這怪怎麼就盯上自己，倒黴催的，但不論她怎麼想，身體都不受控制的要撲十二，不安分的爪子也想往他臉上撓。

十二逗貓一樣陪她玩了一陣，薛素笙沖到一半隻顧盯前面，腳下不慎被某具前人骷髅跘了一跤，宛如被封住的口艱難擠出幾個字：“……不……故意……對不起……“

見她這窘迫的樣，十二收起玩鬧的心态，左右環視片刻，輕盈一躍至她側身，隻見她腕間足間有細長的符文，心念一動，藏在手臂處環了幾繞的念珠便松開，珠子與珠子之間擠壓相碰，發出脆響。

薛素笙臉色一下就開始翻白，驚恐地睜圓眼睛，難道他終于不耐煩了，這就要趕盡殺絕了？

正在她吃力扭動身子抵抗強壓在身上的力量，想要快點逃離的時候，一串念珠“啪”地從天而降，套在了她的脖頸上。

念珠顆顆飽滿分明，每顆珠子上雕着蓮花紋樣，還散發着着檀木與蓮香混合的香氣，像在蒙昧的陰雨天驟然聞到柑橘散發的清香。

“滋啪！”

有什麼東西斷裂開，手腕和足腕處符文稀釋變淡，最終變成了一地黑水從地縫間流走。

“薛小姐真會給我找事，一路上都沒閑下來，麻煩精。”

他的臉上堆起敷衍的假笑，環着手臂斜靠在石壁上，有一搭沒一搭地伸手指糾纏着那串帶在她脖子上的念珠。

薛素笙一愣，隻覺有一種冰冷奇異的溫度從他的指尖傳遞到念珠再傳遞到她身上，他長睫傾覆，蓋住了那兩雙彎月似的眼，将所有情緒掩埋，盡管如此，薛素笙還是能感受到他散發出的些微煩躁。

這陰晴不定的脾氣，她暗自腹诽，到底是原著哪位男配，評論區怎麼沒罵一層高樓出來。

十二收回手，袖中似有什麼哐啷撞了一下，他毫不在意地攏了攏袖子，這一動作，便讓薛素笙眼尖地瞄見他手臂上蜿蜒的一段黑紋，這紋路越看越眼熟，似乎注意到她的視線，十二低頭一看，臉色黑了下來。

“好看嗎？”

威脅和殺意并起，鋪天蓋地卷過來，盡管隻有一瞬就迅速收斂，對于薛素笙這種修仙一竅不通的小菜雞來說不亞于老虎向弱小的素食動物發威。

不好，不小心又踩到對方雷點了！

她拼命抑制自己拔腿就想跑的沖動，盡量平複自己的心情，想解釋一番，臉上卻有黏膩的感覺，她想抓抓臉，一摸卻摸到滿手的水，有幾滴順着唇瓣邊緣滑進去，又鹹又苦，活像吃了勺鹽。

竟然被吓出生理性淚水了！

薛素笙呆愣着任由眼淚橫流的樣子被十二盡收眼底，他搓了搓指尖，隻覺此洞的鹽怕都不如她的眼淚來得鹹。

面前的十二不是以前那個沉默寡言的性子，看見她流淚也無動于衷，甚至還起了興緻，伸手扣住薛素笙的臉不讓她轉頭擦眼淚。

“有意思，再哭一個我看看。”

薛素笙：？？？

他眉心一挑，在那張挂滿淚水的臉上左右打量一番，鼓勵般道：“接着哭呀，别停。”

薛素笙使勁一吸鼻子，淚眼朦胧中狠狠瞪他一眼，扭開臉胡亂扯着十二的袖子擦幹淨了滿臉的斑駁淚痕，還有疑似鼻涕的東西。

十二饒有興趣看樂子的臉霎時僵硬了。

薛素笙重重哼了一聲，滿臉都寫着三個大字：

“神經病”。

這家夥腦子進水了，也許搖一搖還會有海的聲音，薛素笙懶得理他，自個背過身去包袱裡找東西了。

十二在背後拎着袖子一角，嫌棄地看着上面各種不可名狀的水漬和凝狀物，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我的衣服……”他咬牙切齒念着口訣，幾乎快抽幹了一潭的池水往那片袖子上倒，末了仍是嫌棄地一道風刃割掉了袖子。

薛素笙看得真切面色複雜，這是？割袍斷義？還是，呃……

再對上他要吃人的眼神，又默默轉回了身，默念：就當沒看見，就當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