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好眼力！這個可是我家賣得最好的口脂，隻剩下這一個了。”

白頌竹拿在手裡愛不釋手，猶豫了一下，忽然靈光閃過，拉了拉陸巡的衣袖，“你幫我個忙吧。”

陸巡剛張開嘴，還未出聲，一個東西便塞進了嘴裡，他下意識地閉上嘴巴。于是就這麼含着口脂，整個人目光呆滞地愣在原地，還有幾分滑稽。

“嘴唇抿一下，這樣才上色。”

白頌竹憋着笑，兩隻手的拇指和食指并攏，在自己的嘴前虛無地畫了一道直線，杏眼彎彎滿是奸計得逞的狡黠笑意。旁邊的謝家小女娘也捂嘴偷笑。

口脂已經被塞進嘴裡，陸巡眼中帶着嗔怪，無可奈何地抿了一下唇，而後才将口脂拿了下來。

“阿竹，太胡鬧了。”

雖是責怪，卻聽不出一絲責怪的語氣。

“我知道啦，下次不會啦。口脂這個東西，光看是不出來的，還是要塗上才看得出來好不好看。我想看看這兩個口脂哪個更好看。”她湊近了一些，而後啧啧兩聲，“還是太豔了，不太适合我。不過卻很适合你。”

陸巡的膚色本來就很白，又總待在宅子裡，不怎麼見陽光，蒼白得有沒有半分活氣，加上他的唇色很淡，口脂的紅塗在上面，倒是多了幾分紅潤感，看起來也精神了不少。

“沒想到我們小陸公子也有這麼嬌媚可人的時候呀~”

他嗔怒地喚了一聲：“阿竹！”

“好啦好啦！不打趣了。掌櫃的，把這兩個也給我包起來吧。”伸手一摸兜，愣住。完了，今晚洗完澡，換了衣服，忘記把荷包一并帶上。這可是尴尬了。

白頌竹尬笑擡起頭，謝家小女娘年紀雖小，卻是做了幾年生意的小狐狸，一眼便看出不對勁，臉上和善可愛的笑容也逐漸收斂，眼中漸露兇光。

扭頭看向陸巡，鄭重其事地道：“我還需要你幫我個忙。”

有了剛才那一出，陸巡也警惕起來，默不作聲地往旁邊挪了挪，退到了一個較為安全的範圍。他唇上的口脂才剛剛擦幹淨，此刻可不想臉色再多出其他奇奇怪怪的顔色。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都說了不會鬧了，他竟然不信她！

白頌竹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壓低聲音道：“我忘帶荷包了，江湖救急一下呗！”

陸巡揚起眉，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如今風水輪流轉，也該他拿拿架子了，遂道：“我要是不借呢？”

白頌竹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頓時愣住了。

“姑娘，莫不是沒錢吧？”

白頌竹沒理會謝家小女娘，又問了陸巡一遍：“真的不借？”

“不借。”

“好吧……”白頌竹歎了一口氣，頗為惋惜地道：“那我隻能把你壓在這裡了，我相信憑你的相貌，女娘應該不嫌棄的。”

“不嫌棄！不嫌棄！郎君好相貌，我喜歡得很，若是能留下，别說這幾個胭脂了，這個攤子送給你都可以呀！”

謝家小女娘耳朵尖，聞言頓時眉開眼笑地湊過來，伸手挽上陸巡的胳膊。

陸巡臉色一紅。

白頌竹臉色一黑。

下一秒，兩人便被白頌竹扯開，将陸巡拉至自己的身後。謝家小女娘倒是也不生氣，笑呵呵地看着她面無表情地從頭上拿下一根玉簪，拍在桌子上，響聲震耳欲聾，将别的買東西的小女娘吓了一跳。

“這個東西先壓在這裡，我這就去取錢，這下總可以了吧。”

謝家小女娘不止耳尖，眼睛也尖，看見簪子眼睛一亮，視如珍寶般捧起來，在眼前看了又看。

白頌竹提醒道：“錢拿回來了，這個簪子我還要帶走的！”

話音剛落，另一隻手拿回了謝家小女娘手裡的白玉簪子。到手的簪子還沒稀罕夠，就被拿走了，謝家小女娘顔色一變，正要生氣，卻看到眼前細長的手捧着幾塊碎銀。登時臉色又是一變，換回了之前和善的模樣。幾個眨眼間，顔色切換了幾回。

陸巡道：“銀子給你了，簪子我就收回了。”

“收回就收回。真是小氣，我還沒看夠呢！”她哼哼唧唧地收起那幾個銀子。回味着白玉簪溫潤的觸感，那可真是好東西，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不過，隻此一次能摸摸也是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