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說不喜歡我!可你若是真的不喜歡,為何冒着險前來?”
……
“從前都是你跟我說喜歡,現在輪到我說,居然還被你拒絕了!你可真是倒反天罡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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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你的變化好大,我都有點看不懂了。以前我是最了解你的,但是現在我看着你,一點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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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頌竹抱着他隻覺得真瘦啊,像是隻剩下一把骨頭,瘦的咯人。
“等我們回津洲,我要給你多買些好吃的,喂你吃胖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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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不能太胖了,可不能像是漕運裡那些男子一樣,個個肚子挺得活像十月懷胎的婦人一樣。隻要胖的不要這麼咯人就很好了。”
這一夜,寒冷又漫長,白頌竹一直絮絮叨叨地說着,燃起的篝火熄滅了幾次,凍得人牙齒打戰。折騰了幾次還是沒燃起來,白頌竹也累了,昏昏沉沉地靠在陸巡身上睡着了。
直至天色将明時,馬蹄聲由遠漸近而來,李叔和有為匆匆趕來。有為看見暈倒的陸巡,飛快地沖了過來。
李叔道:“頌竹,你沒事吧?一宿未歸,我擔心你出什麼事呢。”将她上下掃了一圈,見她沒什麼事後,才稍感放松。
白頌竹勉力一笑,搖了搖腦袋。“叔,我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李叔點了點頭:“凍了一宿,也是該回去好好休息了。”
回到府衙後,兩人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在外凍了一宿,當天兩人便不約而同地發起熱來,白頌竹的症狀倒還是輕些,病了一日一夜,喝了兩服藥,發了汗好了很多,陸巡卻是一直昏迷不醒。醫師說他受的寒氣太重,身子又不好,雖無大礙,也要多休養些時日才好。
白頌竹其實是很不願意留在這裡,畢竟王稆誣陷她們白家,這口惡氣她還沒放下。王稆這人,實在是個世故圓滑的老狐狸,自那日聽到趙珩禦說了那句“他是我的人”,大約讓他誤以為她同趙珩禦之間有什麼。
構陷白家的事情對他來說,像是沒有發生一樣,谄媚地奉承讨好她,補品流水一樣送到她屋裡。每每看着都覺得十分心煩。隻是陸巡還在昏迷,醫師囑咐了不能長途颠簸,故而即便不願意,也隻能在此多耽擱幾日了。
不過倒是聽得一個好消息,有為告訴她說,趙珩禦接到了什麼消息,似是很重要,就提前離開了。他離開得突然,來人剛說完,他便立刻走了。
白頌竹不知道他因為什麼離開的,隻是趙珩禦走了,還是讓她很開心。如果不是這個混蛋,她也不用深更半夜在外面活活凍一宿,陸巡也不會到現在也沒有醒。走了好,最好再也不要回來了!
有為還告訴她的。曹縣令也先回去了。也是了,曹叔畢竟是津洲的縣令,如今在三山渡也待這麼多天,是該回去了。這麼看,如今剩下的就隻有李叔,白頌竹,陸巡和有為。等陸巡病好,他們也要趕快回去了。
白頌竹換好衣服便出了門,走出沒幾步便又見到了陸錫,他的面色泛紅,腳步虛浮,手裡還拿着一壺酒。
白頌竹總共就見了這人三四次,然而無一例外的事,每次他給她留下的印象都極為不好。身為一縣之長,在如此艱難的時候,銀糧短缺,人們無以為家,他倒是日日喝得醉醺醺,過得好生快活逍遙。
白頌竹與他迎面而過,本不想理會他。誰知陸錫醉眼蒙眬中看到她,開口便道:“哎,這不是白姑娘嗎?白姑娘身子可好了?”
渾身散發的酒氣,味道濃郁得讓白頌竹後退半步。對方已經開口打招呼,她也不好無動于衷,随意敷衍道:“好些了,多謝關心。”
陸錫又道:“聽聞白姑娘和那位陸公子被災民圍攻,險些出事,聽起來十分讓人後怕。最近災民作亂,實在是不太平,白姑娘最好不要出門。”
白頌竹冷聲道:“這些災民确實是眼前最不穩定的因素,但是也不能全怪他們。若他們有地可去,有食果腹,誰會願意冒險去做這些事。”
陸錫雖是喝了酒,但這酒喝得還剩下幾分清醒,不至于連話也聽不懂,聽出她話裡有話。眉頭一跳,擡起酒壺喝了一口,遂又笑道:“白姑娘有話不妨直說。”
他都這麼直白開口,白頌竹自然也坦蕩,“我從别人口中得知,陸縣令常道為官者要事事以百姓為先,讓所有人不受饑寒交迫之苦,才是一個好官。而如今陸縣令當了官,卻是忘了來時的路了。”
陸錫一愣,失笑道:“世事無常,人随境變。”仰頭喝下一口酒,入喉火辣,卻又有些酸澀。
白頌竹道:“世事無常,但若是緊随本心,人是不會變的。隻有本心變了,人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