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頌竹深吸一口氣,直視他的目光:“王城有四道大門,每日行人往來無數,若是錯失了機會将他放過,便是存了隐患。殿下大抵也發愁要如何抓住他,這才想到了我。您知道我同趙珩禦之間的糾葛,也知道以他的性子,不會那麼容易放過我。今日殿下前來,表面上雖然是放我離開,實則是要以我為餌,引他上鈎。”
“白姑娘,你們惦念早日離開,孤這樣的做法也是好心相助,你這樣想孤,實在讓孤寒心呐!”面上笑意不減,他同趙珩禦不一樣。趙珩禦像是一把淩厲的刀子,從不掩飾自己的想法,而眼前的太子則更像是一個的笑面虎,所做之事皆為自己,卻仍要挂着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殿下有城府、有計謀,這才能到如今的位置上。殿下對我也好,對陸巡也好,防備之心仍大于招攬之心。能為之所用是最好的,若是不能為之所用,也是要物盡其用。”
太子輕聲一笑,難得多了幾分真意:“白姑娘,倒是很懂用人之道。”
“今日同殿下的這番話是想說,您想利用我做餌,我是願意的。”
太子收斂笑容,認真地看着她,“你既然知道還要做?”
“是。”
“孤是真的好奇,你似乎比孤還不想他活着,他究竟做了什麼,讓你如此恨之入骨?”
白頌竹一字一句地道:“我同他是不死不休。”
太子怔了怔,良久,又恢複了那副長在臉上的笑容。既然兩個人的話都已經說開,他也不再隐瞞,直白地道:“你放心吧。孤不是讓你送死的,孤的人就守在方便,隻要他出現,便會将他拿下。定然不會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白頌竹道:“誘餌我做便可以,待抓到趙珩禦後,勞煩殿下再送陸巡出城同我會合。”
“好。言墨有你這麼個佳人相伴,連孤都覺得有些嫉妒了。”太子抿唇一笑,“這件事看似你幫了孤,也算是幫了你自己。孤不白承你的情。日後你若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孤的,大可以告訴孤。”
白頌竹眼眸一亮,唇角勾起微笑:“那殿下便是要成全我兩個心願了!”
“兩個心願?”
他忽然想起來,彼時在津洲他的人開了一個蜜餞鋪子,白頌竹說要用一個信息套他一件事情,他幾乎都快忘了。
“你倒是真不客氣,一點虧也不吃的。不過孤說話算話,兩個願望就兩個願望,倘若你想好了,随時可以找孤。”
“那我現在便有一個願望。”
“孤怎麼覺得你是提前下好了陷阱,等着孤跳進去?”見她笑而不語,太子道:“說罷,第一個願望是什麼?”
白頌竹笑得極其燦爛:“殿下也知陸巡身體孱弱,如今能用上的藥,我都給他尋來了,然而還有很多藥材,即便是再怎麼尋也找不到。聽聞王宮内有很多珍貴的藥材,想來也會有用得上的,若是能從宮内藥房拿藥,想必能省卻很多麻煩。”
“隻是這個嗎?自然是可以,你需要什麼藥材,宮中有的都可以給你。那你第二個願望是什麼?”
白頌竹笑眯眯地道:“多謝殿下,第二個願望還沒想好,等想好後再說吧。必然不會使您為難的。”
太子了然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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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他們離開王城的日子,臨行前的一晚,陸巡早已将東西都收拾好,白頌竹托着腮看他,眼中溢滿了溫柔。
陸巡道:“已經很晚了,怎麼還不休息?”
“嗯,想到明日就要離開,開心得有些睡不着。”提起酒壺,笑嘻嘻地道:“要不要喝一杯?”
兩人坐在桌前,白頌竹拿了兩個酒盞,倒滿了酒,一杯遞到他面前,一杯在自己面前。她提起酒盞,在鼻尖嗅了嗅,而後道:“好香啊……”
陸巡端起酒盞,也聞了聞:“嗯,确實。”唇角貼在杯沿輕啄一口。
白頌竹忽然有些感慨:“我們兩個許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喝酒了。”轉頭看他:“上一次這樣安安靜靜地坐一起喝酒,還是你出征前的那一晚。”也是上一世,他們相見的最後一面。
陸巡眼眸微動,上一世的記憶對他來說有些太過久遠了,聲音發啞:“是啊。不過我們以後還有很多喝酒的機會。”他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白頌竹又給他添滿。
她明日便要做誘餌,若是讓陸巡知曉,必然阻攔她冒險,她這才出此下策想将他灌醉。為此,她還特意在酒裡加了些東西,讓他醉得更快些,現在看來是有些多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