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龍節。傳說龍王在這日會分散開,到各自轄區布雨。因此為祈求風調雨順,官府會開放南門祭台,以供百姓聚攏歌舞祭祀,來祈求龍王爺降雨。這一日也同時是喜慶日,大大小小的商鋪皆會暫閉,或者與家人團聚共慶,或者在祭台男女互訴衷情。
惠芷玉隻惦記兩件事。其一,分龍節那日會做五色糯米飯、粉蒸肉,極好吃;其二,她記得南門祭台有一女子會遇事流産,得去确認此事會否發生,若是真,她得拔刀相助。
而且與上回夢中不同,她現在有一大助力。看着窗外李常安站立的影子,惠芷玉放了心。
送别先生,惠芷玉身後攜着知畫、李常安,一同去賬房。趙汀蘭在賬房座椅上合着眼歇息,聽着動靜看來,問:“安安,習得如何?”
“不要再提課業,”惠芷玉坐在娘親身邊趴在桌上,“我要暈了。”
擡手撫了撫女兒額發,趙汀蘭笑道:“上回你說吃東西可以緩過來,娘讓廚房随時備着菜呢。”
熱菜很快端上來,惠芷玉邊吃,邊松緩了發疼的太陽穴。身體回轉她便精神,伸手去撈桌面上的清單,邊看邊說着:“現在賣了幾家了?”
“蓉街那家是大頭,它轉手後,剩下的都好辦,”趙汀蘭沒看清單,又閉目養神起來,“你也别看,我能辦好,待你之後不暈了,再來幫忙看賬吧。”
沒聽娘的話,惠芷玉拿着清單看起來。拿上朱筆進行勾批,又用墨筆接着娘親的字迹算賬,很快算出她想知道的數。
出手京城所有鋪子後,家中餘銀便有千兩黃金,等再出手惠宅,便有一萬一千兩黃金,兼錢家的三間鋪面,足夠她們在鳴縣的體面生活。
嚼着白面點心,哄騙疼疼腦袋。惠芷玉也閉上眼,又道:“娘,我覺得你誤會圓圓了,他真的不是那種……”
趙汀蘭溫柔的聲音瞬間硬起來,“世子再如何也還是孩子,還未真正見識過世家的聲色犬馬,待他知了人事定會改變,莫再提他。”
嚼着點心,想着遊圓圓偷偷生她整整兩日悶氣,今日借着侍衛一事才憋出他真話來。可念着娘親的道理,也同時想起了夢中她聽過,信王世子與丞相千金結親消息。
兩口塞完饅頭,她理不清自己思緒,幹脆放棄了與娘親的二次談話,轉了話題道:“分龍節先生休沐,我想出去玩。”
“好,知畫和侍衛會陪你去。你們記得護着小姐安危。記得盡量别讓她與世子來往。”知畫與李常安分别行禮抱拳。
“娘!”惠芷玉不禁跺了跺腳,瞪了娘一眼,轉身跑出賬房。
氣呼着回房,惠芷玉在床鋪翻滾,簡直再也不想理會娘親。怎麼就這麼聽不進人說話呢!
屋外的李常安聲音來:“惠小姐,你朋友原來是世子?”
“嗯,是世子,”惠芷玉從枕頭裡擡起臉,“他衣服上不是有紋路嗎?”
他恍然大悟的聲音傳來:“原來藏在他袖間的,就是九龍繞日圖。”
他怎麼眼睛這麼尖,這都能看見?惠芷玉又念起自己曾經什麼也沒看見,平白被嗆了口氣,龇了龇牙。
次日午時,結束了課業。惠安安托李常安将藍布條帶給世子,并在李常安疑惑目光中解釋,雖然需要貼身護衛,但小姐安排的事侍衛不能拒絕。
“不過信王府一向戒備森嚴,你能把東西帶到嗎?”惠芷玉躊躇着。
“我能,”李常安便将布條以及小姐畫的世子房屋方位圖收入懷中,“稍後就回。”
信王府的确戒備森嚴。僅僅是臨到門口,李常安便已經察覺了道路邊上高樹、王府屋頂瓦房等隐蔽角落藏着的幾個暗哨,裝作路過走到街口,他便照查探出來的路徑,一路躍上欄牆木叢,繞過王府暗哨,将纏繞石塊的藍布條扔向世子窗框。
纏布石剛出手,便見一枚柳葉飛快打掉石塊。身後動靜頓時明顯,李常安立刻反手抓住來人手腕,對上了一張樸素的臉。二人皆沉默,在樹上過起招來。
遊萬洲正在房内埋頭讀書,聽着動靜開窗,看見了掉落地面的藍布條,頓時挑眉喜悅。下一秒又立刻擡頭道:“影一,收手。”
短短時辰内二人已過數十招,皆不落下風。影一聽罷命令收回殺勢,李常安也收回防勢,正要走,又聽世子正色道:“李兄,下來一見?”
小姐的命令隻是送布條,李常安沉默片刻又要走。世子聲音又起:“上次決賽時我用石子妨礙你比試,抱歉。”
李常安立刻下去了,眼睛冒光湊在世子窗前,問:“就是你嗎?”
“是我,”遊萬洲面色平靜,看着他又道:“我當時想保王縱,所以暗算了你。”
“無妨,”李常安上下打量他,眉毛舞動,“可惜你現在太小,以大欺小勝之不武,等你再大一些,陪我過兩招吧。”
彎了彎眼,世子道:“一言為定。”
“在此之前,你剛才叫他,影一?”李常安目光又轉向高樹。
思忖後遊萬洲道:“我與安安一同出遊時,可以讓他和你過招。”
于是李常安下一秒閃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