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收到遊萬洲書寫的紙條警告,惠芷玉已經連着好幾日心神不甯。
隐藏在暗處的某人想要害世子。應紙條上他的擔憂,認為兩人來往甚密,盡管許多都是私底下,卻也可能導緻她被盯上,提醒她當心。
惠芷玉突然想到前世逃出鳴縣,被山匪伏擊身亡一事。不管她是不是與圓圓來往密切,似乎總是會被牽扯進未知裡。這便罷了,那暗處之人此番竟又盯上了他?
畢竟與上一世不同,世子來了鳴縣,可他做的都是善事,隻有一件剿匪算是得罪人……她回過神來,将手上的紙條重新放入信紙盒内。
既然暗處之人已經現身,上回石場負責人也彙報了官兵在她家石場搜尋在逃山匪之事,那麼在暗處悄悄進行的勾當,應該已經要浮出水面。
坐上軟椅,惠芷玉閉上眼細細回憶着當年在石場看見的一切。前世這般年紀的她不知險惡,跑去石場,躲在一個無人的廢棄礦洞裡用找到的熒光石耍着玩。鑽出礦洞時,天色已晚,遠遠瞧見了幾道人影。
因為好奇心重,便跑到更近些的巨石後去瞧。看見了兩個眼熟的、穿着官袍的叔叔與一個衣着儒雅的年輕哥哥。由于探頭時發出了聲響,不小心與那年輕人對上視線,吓得她轉身就跑。還好成功鑽進了等待她的惠家馬車,跟着車夫與侍衛們回了家。
現在她已經知道了那兩個叔叔就是章縣令和王縣尉,但那儒雅年輕男子……她目前還沒見過。
通過這兩處征兆可以大膽推測出這三人的某種勾當應當已經開始。既然工人們白日做工時沒有發現異常,說明他們接頭時間隻能是晚上。所以她接下來該做的事,便是夜探石場,看看究竟有什麼線索。
打定了主意,惠芷玉瞧一眼天色,已經夕陽時分。推開門跟守在門口的李常安道:“晚上我要去一趟石場。此行可能會有一些危險,去做一下準備。”
“既然此行危險,應再叫幾個好手,以免不測。”李常安提議。
“有理,那便組一支小隊吧,不要超過五人,我不想讓娘知道這件事。”
李常安領命去挑精通武藝各不同的人,惠芷玉則坐在書房,趁着時間還早,給遊萬洲回信。
亥時二更,惠芷玉穿着便于行動的裝束,與她的五人侍衛隊出發去石場。舊石場分為四大區,分别是開采辰砂石的紅色石料區、白垩石的白色石料區、孔雀石的綠色石料區,以及青金石的藍色石料區。
其中各色礦石并非勻稱分布,間或交雜,分為四組的工人們便也會在礦洞裡時有相遇。以惠芷玉為首的六人依據紅、白、綠、藍的順序,一片片區域查看。
離家近的工人們早已歸家,想在石場多勞多得的工人們已經睡入給他們搭建的木屋中,采石設備也已歇息。礦場此時空寂,平坦地勢長草搖擺,擡頭便是漫天星月。
六人分别鑽了紅色礦洞、白色礦洞、綠色礦洞,均無發現,再看月色,月上中天,應當已經子時了。惠芷玉并不氣餒,這查探之事她已無功而返了四年,也不多急這一刻,大不了明日後日繼續。
一到藍色礦洞口,惠芷玉正要邁步往裡走,李常安跨步上前橫棍攔她,其餘四人見李常安如此也架勢警惕起來。她左右看了看,放輕聲音問:“發現什麼了嗎?”
“小姐,再往裡約莫一裡,有八到十人,似乎在用鐵鎬挖礦。這個時點采礦,有些蹊跷,要進去看嗎?”
竟然還真有發現。隻是八到十人還有鐵鎬,更深夜重行事,被發現了定然不會善了。惠芷玉目光投向黑黝的洞口,她看不見洞内景象,也聽不見李常安所說的采礦聲,但這是她第一次感覺摸到了真相,很想推開一探究竟。
在惠芷玉的沉默中,侍衛們替她守候周遭。她終于将視線從洞口扯回,下令:“撤退,現在随我去探負責藍礦的工人屋舍,看看有誰該睡覺的時候不去睡覺。”
侍衛們抱拳聽令,随着惠芷玉一同撤離藍礦,徑直去了離礦洞有五裡地的藍礦石工寮舍。除了李常安守候小姐身旁,其餘四人依令分開,各自按照寮舍順序,悄悄打開窗戶查探内裡。
藍礦石工寮舍共十二間,每間内置鋪位十張,藍礦工人共一百二十人——這是不算歸家石工以及新石場的石工數量。她在隐秘的屋後靜靜等待侍衛們的查探結果,方才就開始快速跳動的心髒,此時更是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