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言壯語剛剛放出,惠芷玉察覺身上又有硬物硌腰之感。染坊二樓的景象曆曆在目,她立刻身子一顫撒手,正要拉開距離之際,卻感覺這次的硬物似乎随着她的動作移動發出叮啷聲響,甚至是……一圈?
離得足夠遠,惠芷玉擡頭震驚地看着世子殿下,見他雙頰暈紅别開眼,她忙問:“怎麼還會響?”
“早晨出門前,我戴了一些腰飾。”遊萬洲擡手反複摁着自己的眉心,試圖将方才她撲抱上來那淡淡香味、柔軟身軀、後頸盈白這色香味俱全的畫面驅離。
惠芷玉不知道他又在臉紅什麼,自顧自地低下頭看他今日藍袍外挂自己送的玉佩香囊,别無他物,又問:“隻戴了一些?那你為什麼不佩在外袍,怎麼藏在裡面?”
“因為要是佩在外袍就難看了,”遊萬洲嘀咕一句,“而且也沒用……”幸好剛才這圈腰飾遮擋,安安一點沒察覺他的異常。
聽他這兩句,惠芷玉一時不知還該不該追問。都特意挂在了腰間,想必,想必。擡手扇了扇風,明明是冬天,車内卻熱得惱人。她看着車簾外光秃的樹杆,隻好轉移話題,“那個,現在好像太陽要落山了,你們還比嗎?”
遊萬洲頓時沉默。思索片刻,他揚聲問駕車的李常安:“李兄,去西門郊外悅湖,記得路否?”
“記得,”車外李常安的聲音也清晰,“但你得拿把武器才能與我比。”
“那就先回一趟鶴歸樓吧,我的武器在那裡就能拿。”遊萬洲道。
馬車骨碌碌轉回了鶴歸樓。現在再看他走路平穩、連衣角都沒有大的擺動、挺直腰杆的端莊樣,惠芷玉終于知道是為何。
她擡袖遮了遮唇才沒當着他人的面笑出來,湊近他小聲提議:“你要不要先回房把腰飾卸下再去比試?”
“我就是這麼想的,這樣的确不便行動。”遊萬洲面不改色答。
二人上樓,遊萬洲去南樓,惠芷玉亦步亦趨跟着他。前頭的世子幾次回頭,終于在抵達房間邁入其中要關上房門之際,被她一手攔住門框的舉動逼出疑問:“安安,你跟着我作甚?”
“我想看看,你到底戴了多少佩飾。”惠芷玉眼睛向他腰間一掃。
“不行,不能讓你看。”遊萬洲果斷拒絕,捉住她的手甩下又要關門。惠芷玉心裡一急直接一腳邁過門檻,還好他眼疾手快止了動作,無奈看來:“腳不要了?”
“就看一眼,我真的隻是好奇,你到底戴了多少個?”惠芷玉杏眼溜溜,做一副無辜單純樣。
“……那你看一眼就馬上出去。”遊萬洲不得不妥協,把裝可憐的小尾巴放進來。
關上房門關上窗,房間瞬間沒了光線滋養變得黯淡。他感覺不妥,又伸手将窗戶推開透進一縷夕光,自己則快步躲入屏風後試圖阻隔她的視線,道:“你坐下别亂動,等我把它們取下來給你看。”
可惜小尾巴一句人話不聽,也跟着繞了過來。遊萬洲正要寬衣的手一頓,當着她面,那是真真一點都不敢解開了。
“安安,出去。”遊萬洲抓緊胸口衣襟,欲言又止。
“你把外袍脫了,我看看它們是怎麼挂在你身上的,看了我就走,真的。”惠芷玉一副信誓旦旦樣。
遊萬洲抿抿唇,瞄她:“你真的隻是想看腰飾嗎?”
“是啊,不然我還想看什麼?”惠芷玉歪着頭反問。
“……”罷,應當是他想多了,她可是一意識到這些就會害羞松手離遠的。遊萬洲寬慰自己,手指終于挪了地方,由上而下,一顆顆解開絨毛外服的紐扣。
惠芷玉身子緩緩前傾,被他瞥一眼又立刻端正。終于解開冬季外服,展露出其内藍袍,底下依然光淨,隻能勉強看出配飾輪廓。
“你怎麼藏這麼深?”惠芷玉忍不住問。
“你管我。”遊萬洲懶得與她鬥嘴,拉扯一下衣袍調好位置,又開始一顆顆解紐扣。她有點待不住了,上前一步:“我來幫你。”
“别!”遊萬洲後撤一步,“這件下面就是了,我快些,你别來。”說着,手上動作變快,卻也花了一小陣才終于解開繁瑣的衣扣。
藍袍下是白色襯袍,襯袍内他腰間懸挂一條緊身腰帶,腰帶上以各種方式墜着白的、紅的、藍的,金的、玉的、寶石的,各式腰飾,花裡胡哨,看着都是昨日她在寶器行給他挑的。
向她展示完,遊萬洲又重新将藍袍以手攏上:“好了,你看過了,出去吧。”
“我還沒看清楚呢,”惠芷玉抗議,“你都沒把這件脫掉,我還想看看你是不是挂了一圈。”
他再次狐疑地打量此女:神色坦蕩自然毫無羞怯之意。糾結了兩下,脫掉藍袍,還特意原地轉了一圈:“這下看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