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稍安勿躁,待我明了前因後果,若的确是本坊的過錯,不僅退您的款,還會給您另行賠禮,”惠芷玉對男人笑了笑,轉向店長,“桂芝,發生什麼了?”
代理店長田桂芝微不可察松口氣,立刻跑到惠芷玉身邊禀告:“這位客人與一名女客是同伴,上午一起入了預約的竹字廂房。我方才在前台還看見與他同行的女客出了門,現在他就下來要求退款了,老闆,我确實也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說不清楚,我來說!”男客敲着桌子聲音更大,“聽說你們這裡能讓有情人感情更濃,我早早就約好了廂房。今日我與小琳一起過來,來的時候我們倆還能談天說地,可在你們這待了一陣,小琳玩着玩着就覺得無聊煩悶生氣,甚至還直接走了,這不就是你們的過錯嗎。打着增進感情的旗号,實際上根本不是這麼回事!退錢!”
“……客人,請問你們二位在廂房裡,都說了、做了些什麼?”惠芷玉挂着笑問。
“你這小妞,還敢懷疑是我的錯不成?”男客瞬間脖子都粗紅,一步上來猛地要出手推人,被一旁遊萬洲手刀劈下。這一刀劈得他龇起牙,趕緊捂住自己的手腕,聲音叫叫嚷嚷着嘲哳:“你又是誰!天呐,還有沒有王法,這黑店竟然還雇兇傷人!”
遊萬洲橫眼正要說話,惠芷玉擡手攔住:“客人,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們可以上去您的廂房看一看,好好說道,正好也能查查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你們,欺人太甚!”男客直起手在三人臉前各自狠狠點着,“還想讓我上去,那不是更着了你們的道,我一個人和你們三個,你們想逼着我認錯都簡單着呢!”
這男客一個勁隻會胡攪蠻纏,壓根不講道理。惠芷玉食指抵住自己下颚,心下已經有幾分猜測,便問:“您為何不願意與我們上去?若是擔心本坊會做些什麼——”
往四周巡視一圈,二樓的、店外的,都已經有人悄悄圍攏觀看,今日不将此事解決,惠氏染坊定會添一筆污點。惠芷玉揚聲:“哪位好心人願意陪同見證,無論查明是什麼原因,染坊定會奉上一兩白銀作為謝禮!”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店外一名魁梧男子立刻上前:“我來陪同,小兄弟,你莫怕,這家店要是真想對你做什麼,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呃,我,呃,”男客似是沒料到如今狀況,視線急急在周圍尋摸,立刻又指向這熱心男子,“你跳出來這麼快,難道也跟這家店一夥的?我不信你們,我要走了!”說罷一甩袖就要溜。
熱心的魁梧男子倒豎橫眉,一掌将他拉住,“我高虎在這條街已經做了十年鐵匠,街上店家都識得。你這人怎麼不識好人心,反而血口噴人?”
眼見暫時将男客控制住,惠芷玉問了田桂芝女客的衣着特征,又立刻朝着店外喊:“諸位鄉親們,請問有誰見過一身綠衣,抱着貓兒的年輕女子麼?”
人群裡傳來一聲:“給錢嗎?”惠芷玉手一揮,豪氣:“給!給五兩!”
圍觀群衆沸騰起來,争前恐後到處打聽觀察哪裡有綠衣抱貓女子,店外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我就在這!”
人群給綠衣姑娘讓出條道,她紅着眼緊抿着唇,兩手摟緊自己的白貓入了店,怒視着男客:“你無恥!分明是你手腳不幹淨,想趁着廂房獨處之時輕薄我,現在還好意思在這裡攀咬其他人!”
“我,我!”男客瞪大了眼,“我們是情人,摸你兩下又怎麼了!”
“老闆,高壯士,你們都聽見了,”綠衣姑娘瑟縮一下,往後躲了躲,“我可不敢和這種人再多來往,之前真是走了眼。”
高虎拍了拍胸脯,“姑娘放心,我一定給你讨回公道。”
這姑娘一聽五兩就高調出場,方才怒斥時還不見這柔弱模樣,一個人變臉竟能如此快?惠芷玉暗自打量她,面上笑着:“本坊自然竭力保證每位客人的安全。桂芝,先前說的五兩銀給她吧。”
田桂芝從賬房裡掏出五兩銀遞過去,綠衣姑娘柔柔弱弱地躲在他們之後,收錢的手卻又快又穩。惠芷玉收在眼底,轉向男客:“客人,現在您還要本坊退您的錢麼?”
男客面色已如豬肝,他一言不發轉身就走,惠芷玉沒攔他,高虎卻追了上去。正好人還未走光,惠芷玉趁機宣揚一番本坊重視客人隐私與安危,絕不會讓客人蒙辱的理念,博得衆人好感。
鬧劇散場,人們嘀嘀咕咕着離開。綠衣姑娘也要走,惠芷玉追了幾步問她:“抱歉,讓你受驚了。還沒請教姑娘的名字?”
“惠老闆也不必專門記得我,”她腼腆一笑,“以後說不定還會見面,到時候再說罷,我今日還有些事,就先走了。”不等惠芷玉開口挽留,她抱着懷裡喵喵叫的小白貓快步消失。
“安安,”身旁的遊萬洲這時候忽然小聲對她說話,“這女子有些内力在,方才那男子反而腳步虛浮。若她真不樂意,那男人應當沒法對她做任何事。”
“嗯?”惠芷玉驚訝地又望了一眼她消失的方向,“還有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