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姐和我說九點必須到,結果我看錯了。”扶山整個人蔫了吧唧的,喪着臉說,“看成八點了,害得我今早上早飯都是胡亂塞了兩口。到這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我還以為走錯樓了。”
鐘缺沒忍住,笑出聲來,“你也有今天。”
“行了,我知道這是給我的報應,你也别笑了,銜姐在上面等着你呢,我把你送上去就去隔壁開間房補覺去,再不睡覺我精氣都要被吸幹了。”扶山一邊說着,一邊打着哈欠,“你要有什麼事情再給我打電話吧。”
鐘缺瞄了她一眼,見她真的已經上眼皮搭着下眼皮了,說:“你去吧,把地方告訴我,我自己去找程銜。今天應該沒你什麼事。”
扶山也沒推脫,報了樓層和房間号,接着就直接往外走。
見着程銜的時候對方還在與鶴泾說話,鐘缺也沒去打擾她們,随便在化妝室裡找了個位置坐下,Panorama的化妝師見他到了,便提着化妝包往他這兒一放。
鐘缺跟她合作過好幾次,見過好幾次面,知道她的性子,打了招呼之後就沒多問什麼,隻拿着手機等着她動作。
但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對方動作,因為程銜已經與鶴泾講完了話,正往他這邊來,程銜沖着化妝師點了點頭,接着對他說:“我剛剛已經問過鶴泾了,這次采訪會刻意往你和斯星燃之間的關系這一方向靠,這是這次Panorama雙人雜志采訪的賣點,你仔細想想怎麼回答吧。接着就是宣傳《寂寂有聲》這部電影,你可别幾句話就帶過了。”
鐘缺說:“知道了。”
程銜又問:“你跟斯星燃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鐘缺說,“程大小姐,這回可是你不厚道先把我賣了。”
“我可沒問今天早上的事情。”程銜一點兒也不心虛,“再說這微博關注可不是我拿着刀子架在你頭上幹的,我隻是順水推舟做了一件利益最大化的事情。”
鐘缺根本沒辦法回怼回去,隻好說:“行,你做的對。”
“接受現實吧祖宗。”程銜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是什麼壞事。”
鐘缺無奈地攤手。
化妝師和什麼都沒聽到似的,在程銜離開的時候才開始工作,她動作利索地給鐘缺上妝,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鐘缺知道這是她做事的風格,也就不出聲由着她弄。對方走之前還朝鐘缺示意了自己的耳朵,裡面塞着耳機,證明她什麼都沒聽到。
鐘缺笑了笑,他根本沒在意這些,圈子裡這種事情還少麼?從接雙人雜志那天起,人人都知道他和斯星燃打的什麼算盤,人人都不戳穿,因為人人都要在這個地方謀求生路。
無論什麼事情,大多數人也就是塞着耳機,表示自己什麼也聽不見罷了。
鐘缺擡腳走到采訪室的門口,看見裡面的人還在布置着最後的工作。
采訪分為單人采訪和雙人采訪,Panorama深谙炒作的套路,單人雜志是為了更好地拉近粉絲與自己的偶像之間的距離,雙人雜志則是專門為炒作cp做準備。除去粉圈那些彎彎繞繞的雜志銷量用以證明粉圈的實力,也隻有這些采訪能夠讓粉絲們心甘情願地花錢。
鐘缺心想自己三個月前與斯星燃不告而别的時候大約是沒有想過還有今日的,程銜也不知道斯星燃與他的那些往事。她若是知道斯星燃與自己之間的事情,估計也不會如此沒有心理負擔的讓他們一起炒cp。
可惜他沒說,程銜沒問,斯星燃更是坦然以對。
鐘缺其實不知道斯星燃究竟想做什麼,他說讨厭自己,但是卻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内拉了自己一把。斯星燃說圖謀怎麼報複自己,可做的跟說的又完全不一樣。他有時候會撩撥自己,可總是把握着那個合适的度,讓自己不清楚他究竟是真情還是假意。他和斯星燃滿打滿算認識連一個月都沒有,這麼短的時間裡,真的有人會喜歡上誰麼?
可那若僅僅隻是假意的嘲諷,鐘缺竟然也沒有一點憤怒的感覺,他想,如果是斯星燃的話,好像也并非難以接受的。
他其實沒顯露出來的是他心裡的慌亂,每一次斯星燃靠近他的時候他總是會心悸,他沒辦法推開他,心髒緊一陣又松一陣,揪着他整個人都跟着有了冷熱交替的感覺。鐘缺從來沒感受到過這樣的感覺,他弄不清這種情緒,像灑在傷口上的鹽漬,弄得他又痛又癢,卻又無法割舍。
按照以前他的習慣應該是逃離,他從來不适合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他曾經回避與人之間的任何關系,讓他糾結的事情他統統不要,讓他産生疑問的事情他統統丢掉。
可是這一次與其說他無法逃離,不如說是他根本沒有想到要逃離。
鐘缺隻是想,既然命運就是這樣了。
那就這樣吧。
他笑着搖了搖頭,在裡面的人向他示意時,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