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簇感受了一下:“還好,就是有點沒力氣,有節課抓筆我都沒抓住。”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餘簇吃的藥雖然能一定程度上抑制信息素的分泌,為他的安全提供一層保障,但也有許多副作用,比如嗜睡,手腳無力,有時還會發燒。
他覺得這些副作用不是什麼大事,但景蘭一直很不支持,幾次勸說無果,便也由他去了。
“感覺沒上次發作得嚴重啊,那就好。”餘任道。
餘簇坐在後排,閉着眼,輕輕應了聲。
車子一路開到餘家家門口。餘任剛把車子停進車庫,一輛銀色的跑車便也駛了進來。
餘簇看了那車一眼,問餘任:“哥,咱媽出去幹嘛了。”
餘任在公司時間居多,白天并不常在家,因此搖了搖頭,表示也不清楚。
景蘭從車上下來,看見他們,打了聲招呼:“怎麼不上去吃飯?在等我一起?”
“嗯。”餘簇點頭。
景蘭聞言彎了彎眼睛。她在家裡相對放松很多,因此有話就說了:“我今天去看你們阮阿姨了。”
餘任問道:“阿姨她身體怎麼樣。”
景蘭笑着:“好很多啦。我打算等她出院後給她接風,雖然已經有二十多年沒見了,但該有的還是得有,你們都要去哦。”
她說着又看向餘簇,關切道:“還好吧?”
這個問題餘簇不知道聽到了多少遍,但還是無奈點頭。
景蘭放心了一點:“好啦,去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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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要我了嗎?”
聽見這句話,阮疏起身的動作停住了。他看着阮栎,無奈地說:“你是我媽,我怎麼會不要你呢?”
阮栎低着頭,表情叫人看不真切。
阮疏忽然就覺得很累。他本以為在出院前,阮栎的情緒都能保持穩定,沒想到她忽然又陷入了自我消沉的情緒之中。
他耐着性子,盡力調節着阮栎的情緒,直到她真正平靜下來,才起身離開。
每次安撫都是一個極其讓人煎熬的過程。阮疏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閉眼緩了一會兒後,才從書包裡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
14:48,已經上課好久了。
阮疏心累地歎了口氣,打開打車軟件打了輛車。
簽好名字進了學校後,上課鈴正好在廣播裡響起。他隻好一路狂奔到教室,打了聲報告進去坐下。
他跑得很急,直到坐到座位上也還是在喘氣。接過俞火随手遞來的紙後,他輕聲說了句“謝謝”。
俞火擺擺手,繼續聽課。
阮疏找出課本并翻開,試着聽課,卻什麼也沒有聽進。被阮栎影響到的情緒和困意将他的大腦擠得幾乎沒有空地,完全無法接收知識,更别提思考。
他沉默地看着黑闆,看着老師的嘴開開合合,卻感覺被困在了一個透明的罩子裡,什麼都能看見,什麼都聽不見。
俞火就坐在他旁邊,餘光裡注意到他一直沒有動作,不禁有點疑惑,提醒道:“阮疏,你再看老呂他就要叫你上去做題了。”
他說話的時候輕輕怼了怼阮疏的胳膊。阮疏側頭看他,反應了一會兒才低下頭,在教材上随便找了道順眼的題去寫。
俞火看了一眼,不止題錯了,頁數也不對:“……”
阮疏沒注意到他的眼神,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步一步,緩慢而錯誤地推算着答案。
我的天呢。
俞火看着阮疏麻木的樣子,又看了看窗外明媚的天氣,暗忖道:這是見鬼了?還是發生了什麼事?
短短幾秒,他從家庭變故想到怨鬼上身,直到老呂在講台上敲了敲黑闆才回神過來。
阮疏沒擡頭,仍兀自解自己的題。
他這個狀态持續了一整個下午。俞火擔憂地看着他,幾度想問卻又止住,生怕翻起他不好的回憶,惹得人傷口再度撕裂。
周屹一下課就喜歡往俞火身邊湊,縱使再神經大條,此刻也察覺出了阮疏的不對勁。他給俞火使了個眼神:他怎麼了?
俞火搖搖頭,又攤開手,表示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趁阮疏離開的時候,二人對了一下想法,本打算趁着晚飯的時候問一下,卻沒想到阮疏一回來就開始收拾東西。
周屹站在俞火的另一旁,給他讓了地方,看着看着,沒忍住問道:“阮疏,你這是怎麼了?”
阮疏輕聲說:“沒事,我回家緩一下就行了。”
周屹想說,你這看着可不是沒事的樣子,但話到嘴邊,也隻是提醒道:“記得和張姐請假啊。”
阮疏垂着眼,點了點頭,然後背上書包離開。
後排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這邊。有人問道:“他這是怎麼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周屹立馬跳起來:“别瞎說,快呸呸呸!”
“呸呸呸。”那人道,“但我真覺得他這狀态不太對。”
周屹坐在阮疏位子上,心累地點了點頭。安靜的人的想法最是難以琢磨,更别提像阮疏這種本來也認識沒多久的。
他往後仰了仰,長歎道:“人類啊,真是複雜。”
俞火:“……說得好像你不是一樣。”
周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