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崔寂很快轉醒,微微睜開雙眼,有氣無力道:“他們不敢前來打擾。”
李令宜隻得使出吃奶的勁兒把他擡到榻上。
“我去叫人來。”她稍喘了口氣,便準備去叫人。
“等等。”崔寂拉住她,“我無大礙,方才程将軍所言,你……不必放在心上。”
“嗯。”她無心再去理會那些流言。
“聽聞陛下又上了山?”他趴在榻上,側頭問她,“為何要跟他提李後之事?”
李令宜不作聲。
“你到底在謀劃些什麼?往常你替李家出氣,我可不問緣由,你說你隻想在宮裡好過些,我也全然信了!”
“……你可知你對陛下說的那些話意味着什麼?”
“嗯。”她沉默片刻,“如今知道了。”
後知後覺,她才發現自己蠢的甚至連紀書甯都比不過。
越是如此,她心底愈發急切起來。
崔寂深吸一口氣,撐着身子起來:“你要他追封李後,是替李家平反……太後!你未免插手過多。”
李令宜輕咬下唇。
為李家平反?她要的遠不止此!
她要害她的人都死,她要大權在握,她要符骞退位,跪下求她原諒,向世人忏悔他的罪!
她看着眼前之人,心下一橫。
“太傅還喜歡愔愔嗎?”她媚眼輕垂,眼角流露出一絲哀傷,“我自入宮,日日等着先帝入土,為的就隻是榮華富貴?”
她伸手撫上他的玉頸,緩緩向下。
她漸漸朝他逼近,在他耳邊輕聲索取。
“太傅猜得沒錯,愔愔想要至高無上的皇權,太傅可否能幫我?無論……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帶着不甘,帶着急切,她不顧一切吻了上去!
崔寂呼吸一滞,全身血液凝固。
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感排山倒海向他襲來!
他腦中一片空白,沖動之下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待回過神來,人已被他壓在身下。
崔寂此刻已眼眶通紅,喘着粗氣,卻見身下之人緊閉雙目,一臉決然。
他艱難翻身:“你走,我……不能幫你。”
李令宜睜開雙眼,質問道:“你是不能幫,還是不敢要!”
崔寂閉眼不去看她。
江山社稷豈能由她如此兒戲!竟想着用自己的身體來換權力!
李令宜一怒之下,狠狠推了他一把,起身跑出門外,已絲毫不顧太傅被她一掌推下木榻,跌落在地。
她氣自己無能,氣自己着急,氣自己無法拿下那位高權重之人。
從自己重生在太後身上開始,這一樁樁一件件未成之事,令她備受煎熬。
她一路跑到院中角落,大口呼吸着空氣,将心頭委屈生生咽了下去。
複仇之事需緩緩圖之,不能操之過急。
李令宜心裡默勸着自己,逼自己冷靜下來。
紀書甯笑她隻謀一子。
如今這棋盤上崔寂是善弈者,是謀勢者,是掌控一切之人,而她,就是要隻謀這一人!
*
入夜,暗香浮動。
太傅府裡卻不太平。
白天前來拜訪之人好不容易全都離去,崔寂被人移至卧房。
這房中清淨,他卻靜不下來。
他腦海中不斷想起壓在身下那抹柔軟,整個人燥熱不安。
一衆妙齡女子魚貫而入,不過片刻便被趕了出來。
“滾!都滾!”房中傳來怒喝。
“這是第幾撥了?”府内管事望着匆匆而逃的姑娘們,愁道。
他家公子方才突然讓他找些幹淨美貌的歌姬舞姬,人是找來了,可送進去多少,就被趕出來多少。
幾個下人搖頭:“已是第三撥了,這可是花重金請來上等貨色,大人這也看不上……京城再沒有别的了。”
管事的搖頭長歎,不知自家公子為何偏偏在這種時候開竅了。
想來是今日見到了章太後的緣故……
“難道公子是有什麼大病?”下人們紛紛猜測,“這麼多美貌女子進去,竟留不下一人!不如換些小厮試試?”
管事欲哭無淚。
若今夜真無一女子留宿,太傅名聲将毀于一旦。
這些女子各有姿色,相貌身段絕對是人中翹楚。
崔寂望着一張張各有特色的美人臉湊近,卻越發煩躁驚恐起來。
隻因他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
再美的人,在他面前如同一個個披着美麗皮囊的木偶,他統統不想要!
他隻想要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