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姑帶着一衆姐妹出來,下了樓,便看到蔺如玉坐在廳中等待。
“如何?”她問。
紅姑道:“和你所說相差無幾,不過全憑她一面之詞,沒有實證。”
“她還會寫字,應不是騙我們的。”有人道。
“會寫字又如何?平民百姓家,也有讓女兒學字的。”有人反駁。
“你們都說說,有什麼辦法證明她說的話?”蔺如玉看向衆人。
這時,一年齡較小的姑娘道:“我娘曾在大戶人家府裡做過下人,她說那些錦衣玉食之人,自幼教習嚴格,坐卧行走皆有規矩。玉娘何不餓她兩三日?之後送上吃食,觀察吃相如何。”
蔺玉娘眼前一亮,這倒是個好辦法。
*
崔寂一夜未合眼。
他在馬車中枯坐一夜,盯着紙馬鋪門前,卻不見有任何動靜。
“大人。”崔管事前來,猶猶豫豫道,“城門那邊回話……昨夜……一夜正常,并未有人出城。”
崔寂手中一緊。
“崔家如何?”他聲音沙啞,眼眶充血。
崔管事亦垂頭喪氣:“并未抓到人!”
“還不快去找!”他沉聲喝道!
未出現在這裡……也未出城。
“城中各處客棧、酒樓,還有秦樓楚館,統統不能放過!”他吩咐,轉眼又想起李家那院子,又沖馬夫道,“到青玉巷!”
李家府門貼了封條,門上牌匾早已砸碎,無人敢靠近,門上滿是蛛網。
崔寂下了馬車,轉身上門便要撕去門上封條。
見有人竟要撕封條,路過行人紛紛圍了上來。
“大人!”崔管事忙阻止,“這撕不得!沒有陛下赦诏,不可啊!”
若撕了,那可是公然和李氏站在一處,成了李氏逆黨!
崔寂動作一滞。
崔管事又勸道:“看來姑娘不在裡邊,若不然這大門毫無開啟痕迹……”
“可有後門?”他問。
崔管事道:“已派人去看了,後門也貼滿封條,未有動過的痕迹。”
話音剛落,一牆之隔傳來一陣聲響。
崔寂心中一喜,拍門叫道:“李二!你在嗎?”
無人回話。
“這、這李姑娘莫不是從牆上翻過去的?”崔管事猜測。
崔寂轉身快步來到牆邊,竟要翻牆!
“大人!”崔管事又攔住他,“這麼多人看着呢!”
“把馬車牽來!”他吩咐道。
李府的高牆,不借助外力很難翻過去。
這一主一仆,竟不顧顔面,青天白日裡當着行人翻起了牆!
很快有人認出馬車前挂着的牌子。
“是太傅大人!”
“太傅大人為何親自翻牆?還翻罪臣家的牆?”
“沒想到太傅大人看上去儀表堂堂,私下裡竟有這喜好?”
“胡說!瞧他這樣子,定是要進去找什麼東西,說不定是重要犯罪物證!”
“呵!找罪證哪有親自上的,他身邊這麼多侍衛,随便找兩個進去不就得了!”
……好在崔寂身手矯健,借助馬車一躍翻進了牆内。
他跌跌撞撞朝聲音處走去,拐過院内影壁,卻見一隻大貓帶着幾隻小貓躲在院内層層落葉下,瑟瑟發抖。
不遠處一副腐朽的桌椅,倒塌在地。
原來是這畜生發出的聲響。
一瞬間,他的心惶惶沉到了底。
他注視着那兩人多高的牆:她怎麼可能翻進來……
踩着滿地落葉,崔寂往内院走去。
這李府他來過數回,卻不知李令宜的閨房。
循着印象,他一間一間推開房門,終于在東邊一處小院中,見到了一架秋千。
秋千上放着一把短刀,刀鞘生了鏽,上邊綴滿顔色各異的石頭。
他隐隐記得,他曾在邊關集市親手挑選了這把匕首,要符骞回京後送給李令宜做禮物。
他拿起短刀,指尖冰冷。
此刻崔管事也翻過牆,慌慌張張跑進來:“大人,有消息了!聽說昨日錦夢樓新進了一位姑娘!”
“看清楚了嗎?”
“這地方新進的人,全都綁着藏着,哪兒那麼輕易讓人瞧見!”崔管事搖頭。
崔寂握緊短刀,擡步往外走去。
他忽又想起族中也在四處尋她下落,若貿然前去,恐被盯上。
“帶銀子了嗎?”他瞥了眼崔管事腰間錢袋。
崔管事從懷中摸出銀票:“有!我這兒還有咱們府銀一百兩。”
“去錦夢樓。”他要逛青樓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