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餓。”
“我給你煮面吃?”
“不吃。”
“那泡面?”
“程哲,你是不是自己餓了?”
“……”
泡面最後還是泡了兩桶,程哲怕他現在嘴上說着不餓不吃,到後半夜又會變卦,被餓醒了可不好。
程陽窩在懶人沙發上玩鋼琴塊,面前小桌上安安靜靜放着一桶水分都快被泡幹的泡面。
程哲看着那桶面一臉怨氣,過去硬生生往嘴裡塞了兩口。
實在撐不下,最終還是逃不過倒垃圾桶的命運。
程哲在他身旁的毛毯上盤腿坐着,看他玩得認真不好打擾,盯了一會幹脆低頭也玩了起來。
他倒要看看這鋼琴塊到底有什麼好玩的。
“垃圾。”
在程哲連闖三關都失敗後,程陽飄出這兩字。
待不下去了。
……
日子循環往複一個多星期,程哲終于找到機會溜進了主卧,找到了那張關于自己的領養證明。
證明上有他被領養的時間地址,以及他在福利院時的身體情況等詳細信息。
前世他無意間翻到這張證明時,從沒想過要去查自己身世,後來知道替劫一事,也沒時間給他從頭查起。
程哲當晚查了許多資料,淩晨三點才睡,又起了個大早打了輛出租車出門。
按照資料裡的地址,程哲找到了位于市區較偏僻,一個叫無憂村的村落。
一路走來,麥田青綠,狗吠雞鳴,河邊洗衣服的大娘彼此咕噜咕噜說着他聽不懂的方言。
門前躺在搖椅上的大爺搖着蒲扇曬太陽,趴在一旁的土黃田園犬警惕地看向他。
在村莊最裡面也是最安靜地一帶,他找到了那所名叫忘憂的福利院。
生鏽地鐵門被推開,吱吱呀呀聽得人頭皮發麻,滿地樹葉随風拂起。
“你來了。”
蒼勁有力地聲音突然響起。
程哲冷不丁被吓一跳,環顧四周,在破舊地樓房上找到了聲音來源。
擡手遮陽,仰望着坐在天台邊緣的白發男人,問道:“你是誰?”
白發男人對他冁然一笑,招了招手,“上來說啊。”
他像是專門在這等他,程哲猶豫片刻,還是找到了樓梯上了天台。
白發男人轉頭瞥他一眼,拍了拍身旁位置,“過來坐。”
程哲看清他面容,微微吃驚。
昨晚在百度查的資料裡,關于這座村莊或這所福利院的記載并不多,其中有張黑白照片讓人印象深刻,照片時間是十四年前。
面前男人的五官樣貌與照片裡蒼顔白發的福利院院長的樣子逐漸重合,隻是現在這臉上少了歲月留下的痕迹。
到他身側後面一點的位置坐下,程哲打量起他,試探地問:“你是,茂果先生?”
天台上沒有遮擋物,那白發被渡上一層金光,茂果雙手往後一撐,神色怡然,“還挺聰明。”
程哲看着他俊逸儒雅的面龐,張了張嘴說不出話,腦子裡閃過一個詞:返老還童。
這已經超出他認知,也明白過來,面前的絕非常人。
程哲突然想起自己都能重生,那又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您……認識我?”
“說來也是緣分,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雖心生好奇,但也能猜到對方的身份恐怕不會輕易洩露,那就沒必要浪費時間去糾結他身上的謎團。
關乎他自己的問題也不少,程哲理了理思緒,決定撿重要的先說。
“我弟弟的死劫,您知道多少?”
“你倒是一點也不廢話,”茂果挑了下眉,對他單刀直入的問題有些意外,“我隻能回答你,死劫在你弟弟身上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說在這之前程哲還對是否真的有死劫一事存疑,那現在他是徹底相信了,想來那算命先生也是有點本事。
“那替劫……如果我死了,他往後是不是能平安健康地度過每一天?”
茂果唇角還帶着笑意,不置可否地道:“人要是活的不開心,為什麼還要活着?”
程哲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愣神一瞬,垂眸會心一笑并未答話。
對于他來說,沒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
他想過自己死後程陽會有多傷心難過,但人生這麼長,那些苦痛遲早會随着時間而流逝。
程哲堅信沒有誰會永遠活在痛苦回憶裡,在漫漫長河中,在人芒人海裡,程陽定會等到一個願意無底線包容寵溺他的愛人,或也會尋到一個能讓他發自肺腑感到開心,想與之共度餘生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