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禮攬住褚欽:“我說行就行。”
晏禮自顧自指揮褚家下人擺了香案和關公,兩個人拈了香一同跪下,念出了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誓言。随後,晏禮拿來一個大包裹,對褚欽說:“哥哥,這是弟弟送給你的生辰賀禮,這冰绡甲不僅能防刀劍,還能避水火,等你做了将軍,一定要日日穿着它。”
褚欽用力點了頭,說:“放心,我一定護好大雲朝。”
後來晏禮覺得,這是他送的最對的一件禮物。
轉眼到了晏禮十三歲生辰,雖然過生日,還是要上學,晏禮隻好中午拉着褚欽去賢妃宮裡吃了長壽面。到了下午練習騎射的時候,晏禮照舊時時脫靶,連剛剛八歲的七皇子也開始嘲笑他。晏禮丢了弓,對褚欽說:“射箭太難了,我不學了。”
褚欽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老師,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摸出一樣東西塞在晏禮手中。晏禮仔細端詳這東西,上好的白玉制成,觸手溫潤,形似扳指,卻多了一個凸起。褚欽又從懷裡掏出一個一樣的,套在自己右手拇指上,說:“這是玉韘,婦好同款,戴上它射箭可以百發百中,送你的生辰賀禮,祝你生辰快樂!”
晏禮趕緊套上玉韘,把弓撿了回來,張弓搭箭。褚欽把晏禮攏在懷裡,說:“你動作不對,我來教你。”
晏禮覺得兩個人太近了,近得他能聽到褚欽越來越快的心跳,愣神間,“铮”的一聲,箭離了弦,正中靶心。晏禮跳起來,對褚欽說:“我射中了!”
褚欽笑着點頭,桃花眼中迸射出灼熱你的光線,将晏禮緊緊包裹住。
日子不鹹不淡的又過了一年,北疆終是起了戰事。傳來的戰報時好時壞,戰況看着十分焦灼,褚欽開始收拾行裝。
晏禮口幹舌燥,張了幾次口,最終隻說出一句:“帶上冰绡甲。”
褚欽把目光投向呆呆看着他的晏禮,把自己的劍交到晏禮手上,正色道:“我走了以後,你要學會保護自己。”
晏禮像是大夢初醒一般,推開劍:“我不學殺人,你保護我就好了。”
褚欽把劍塞到晏禮手中:“殺人,是為了保護自己,為了保護自己愛的人。”
一滴淚從晏禮的臉龐滑落:“這件事,你要替我保密。我等你回來,繼續教我。”
褚欽微笑點頭。
管家帶着一位年長的太監走了進來,晏禮閃身躲進了裡間,褚欽認出這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趕忙上前行禮:“不知王大伴前來有何事?”
王太監說:“傳聖上口谕,宣靖甯侯世子褚欽進宮。”
褚欽趕緊換了世子禮服,随王太監進了宮。
禦書房裡,帝王端坐上首,面無表情,待褚欽行過禮,才道:“褚家軍傳來消息,靖甯侯夫婦追擊敵軍過于深入被圍,已有十數日消息全無,褚家軍無人能領。褚欽,你一直在崇文館和朕的皇子一起讀書,朕知道你的能力,你可願替朕蕩平戎羌?”
褚欽心中一團火蓦地騰起,跪地正色道:“臣願得此身長報國,為陛下開疆拓土,不破戎羌,絕不回還。”
皇帝立刻叫人拟了聖旨,封褚欽為鎮北将軍,即日出征。
因着褚家軍都在北疆,褚欽回家拿了行李,帶上幾個護衛就能出發。晏禮還在褚家等着,聽見褚欽要出征,隻覺得心往下墜,又不敢表露分毫,故作輕松去送他。褚欽走到淩霄花下,回頭看着晏禮說:“哥哥就要出征了,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你。”
晏禮低着頭說:“父皇不讓我跟你去。”
褚欽說:“你我拜過關公,是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的親兄弟,哥哥就要走了,不擁抱一下?”
晏禮紅了眼角,強道:“我可是男子漢,才不做這種折柳惜别的爛俗之事呢。不過等你班師回朝那日,我會去城牆上接你,那時候再看本皇子的心情,要不要抱你。”
褚欽大笑着出了門,騎上馬飛奔而去。晏禮看着褚欽的背影,終于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