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麟起身,胡亂在自己的褲腿處擦了擦濕潤的手,磨磨蹭蹭地走到三人面前。
溫褚沒說話,翠紅沒說話。
晏河清雙手抱臂,眼光裡全是好奇,他咳嗽了幾聲示做清嗓:“先前你說你是溫家的遠親,當時人多沒來得及确認,這會兒我有空閑了,咱們這兒呢正好有個溫家的人,你倆來叙叙舊,如何?”
說完,他笑臉盈盈地将溫褚往前推了推。
溫褚不像晏河清那樣嬉皮笑臉的模樣,将近一米九的個子搭上那張長年不變的冷臉,望向人的時候總感覺下一秒自己就要被收拾了,白麟匆匆瞥了一眼就低下了頭。
:不行,太有壓迫性了。
全場安靜了片刻,白麟鼓足勇氣,哆哆嗦嗦地開了口:“這位,便是溫家,溫家的掌權人溫褚啊。”
溫褚沉默地看着白麟。
晏河清在旁邊煽風點火:“都是親戚,說話這麼客氣幹嘛。”
他說着這話,還不忘将手搭在白麟的肩上。
白麟不得不擡起頭來,與溫褚對視,在對方威嚴的視線下,他不得不開口攀親戚:“呵,那個,我是溫何媽媽的、哥哥的、妻子的、表妹的兒子。”
這一串稱呼下來,不僅是晏河清,連說話的主人公白麟都有些心虛不已,此時此刻,他多麼希望這地上的縫能大到讓他鑽進去消失不見。
晏河清看向另一個當事人,說話時語氣輕快:“欸,他說的是真的嗎?”
溫褚低頭看向台階下的人,那張臉上還是挂着顯眼的笑,正午的日頭正好照在他微微擡起的臉上,和煦的日光一一拂過記憶中熟悉的五官。
看着這張仿佛永遠不會哭泣的臉,溫褚默默攥緊了身側的拳頭。
沒能等到溫褚的反應,晏河清也不惱,輕輕伸手将白麟額間滲出的汗拭去,嘟囔道:“诶呀,這陽光也太毒了,都給這孩子照出汗了。”
白麟:“......”
“翠紅,給人領進屋裡呆着,休息一下。”
“好。”翠紅将手裡不知道何時拿到手的八寶粥解決掉後,單眼瞄準遠處的廢品堆,幹脆利落地将罐子借力送了出去。
白麟和翠紅差不多高,身形也相似,翠紅走到他面前,往前擡了擡下巴:“走吧,晏仙這是打算留下你了。”
晏河清沒有為難自己!
盡管這個借口他自己都覺得爛得要命。
這個認知真地紮進心底後,白麟展露出一個發自内心的笑容,對着翠紅連連點頭:“好啊,我們走。”
翠紅白麟肩膀搭着肩膀走在前面。
後面,晏河清語氣淡淡:“這麼複雜的關系,想來這個白麟不是溫家的人吧,具體是誰派來的可能得花些時日才能知曉。”
溫褚也看着前面人的身影,許久才道:“溫何沒有媽媽。”
“......”
“不好意思。”
“沒關系,溫何從小就沒媽媽,他習慣了。”
“...?!”
晏河清扭頭,一臉便秘的表情看向對方:“你還是别說話了”。
——
翠紅走在前面,白麟跟在他後面一點,一臉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沒看腳下,差點一腳踩上門邊堆着的大蒜和銅錢,多虧翠紅及時挽住了他。
廢品站一共有兩層,一樓除了一間做飯的房間,其餘全被當成倉庫,堆放晏河清還沒來得及賣出去但清潔幹淨的廢品,還有自己研制改造的各路法器。
二樓一共有三個房間,一個是晏河清的,一個是翠紅的,剩下的房間至今空着還未收拾過。
翠紅倚着門框,說:“家裡目前沒有新的棉被了,你就跟着我睡一間屋子,就是左邊的那間,行嗎?”
白麟順着翠紅說的視線移動到那間有些狹小的房間,屋子裡的擺件不多,一張床一台櫃子就占了大半空間,但木制地闆上四處堆放着他的零食,被蹂躏得不成樣子的被子從床腳耷拉了下來,枕頭在床的正中央蜷縮成一團。
他皺着眉,有些不想答應。
翠紅再是沒心沒肺也意識到了白麟對這件事的抵觸,瞅見自己屋子确實亂得吓人後,他第一次覺得臉上臊得慌。
“诶呀,今天就看到這裡了,我們先下去,等會我上來收拾一下房間。”
翠紅嘴上剛找到借口,手上便迫不及待地推着對方下樓。
尚未摸着頭腦的白麟就這樣被翠紅忽悠着下了樓,正好撞見溫褚與晏河清兩人并肩而來。
“怎麼這麼快就下樓了?樓上收拾完了?”
晏河清這句無所謂的話再次讓翠紅想起自己那可以和鳥窩并肩而談的屋子了,臉上又開始燒起來。
他這臉上的紅來得太突然,倒給晏河清整不會了,他試探性地問了問:“怎麼了,這臉紅得像猴子屁股。”
翠紅一臉尴尬地捂着兩頰,說話含糊不清:“就那什麼,有點沒地下腳而已。”
“哦,是亂得沒眼看啊,我早說了,讓你平時收拾收拾你那窩,現在好了,讓人白麟看笑話了罷。”
“啊啊啊,晏仙,你别說了。”翠紅從臉改為耳朵,捂着就往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