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溪昀來到的時候，原書行正靠坐在醫療室的牆邊，長腿支在地上，低頭觀察雁沉的手，雁沉在一邊靠着他昏昏欲睡。

原書行正翻來覆去地研究雁沉的血管走向，聽到動靜後擡起頭。

塗溪昀已經從東宿那裡了解了大概的情況，見到他們的情況也毫無意外之色，隻是出聲詢問：“怎麼不躺在床上？”

她的音色是冷的，但或許是由于職業原因，語氣卻又帶着恰到好處的溫柔，顯出一種關懷。

原書行将雁沉的手好好擺回去，沒有力氣站起來，隻能坐着有些抱歉地朝塗溪昀禮貌點了下頭：“塗醫生。”

對于她的疑問，原書行指了指自己滿身的污血，“不是什麼很嚴重的傷，就不弄髒你們的床了。”

塗溪昀見過不少病人，難得遇見一個這麼客氣的。

總之塗溪昀要實施的治療也不是常規治療，病人在床上還是地上對她而言沒太大差别。

塗溪昀點點頭，沒再多問其他的事。

塗溪昀很幹脆地拉了張椅子坐在兩人面前，雖然知道雁沉已經發生畸變，她也沒有對雁沉表現出忌憚，溫聲開口，“把你的手給我。”

原書行依言擡手遞過去。

塗溪昀微微閉眼，柔和聖潔的白光自她的手掌浮現，她睜眼輕握上了原書行的手。

從兩人接觸的地方開始，原書行感覺到一股溫熱舒暢的力量順着手臂而上，遍及全身，持續劇烈的疼痛感如潮退去，他甚至能聽見耳邊血肉重新生長的聲音。

原書行知道異變帶來的能力不隻有破壞，但還是第一次目睹這種修複的力量。

這何止白細胞啊，這是大天使啊。

堪稱自帶麻藥，光速痊愈。

原書行鄭重地和她握手，“拉斐爾。”

塗溪昀：“哎……？”

原書行滿臉真誠和她對視：“您就是新世界的曙光。”

Raphael（拉斐爾），意為“神将治愈”，是神話中擁有至上治愈術的天使長，行使一切治愈的神迹。

塗溪昀失笑，檢查了一下原書行的傷口基本恢複完畢，就松開了手，“過譽了，我能力有限，也隻能治療這些皮肉傷。”

原書行很認真：“不，我覺得我的靈魂也獲得了新生。”

塗溪昀秉持醫生的職業操守，很嚴謹地搖頭：“你的靈魂沒有變化。”

原書行很快接：“那他的呢？”

“誰的？”

“……”

原書行收起那種玩笑般輕率的神色，側頭看向雁沉，放慢聲音重複了一遍，“他的。”

他緩聲問：“他的靈魂發生了什麼變化，醫生，你能看出來嗎？”

塗溪昀一頓。

“我很抱歉。”她深吸一口氣，垂下眼，“對于畸變帶來的影響……我無能為力。”

原書行沒有表現出失望，異變如果那麼容易消除，那現在異種也不會滿街跑了。